第12章 人性的极恶

众人就座,又聊了片刻,见无人再来。

祁总镖头便招呼大家前往临街的燕春楼。

这是袁州城内最大的酒楼。

酒楼内,二十来人纷纷入座。

祁天彪终于详细讲述起镖局遭遇:

“一个多月前,有四人找上门来,要押送一趟信镖,从金陵去往衡阳。”

“信镖本不稀奇,怪就怪在对方出价太高。”

“出价多少?”宋青书开口问道。

“千两黄金!”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什么信能值千两黄金!

龙门镖局全家老小才值两千两黄金。

“此事甚是蹊跷,又有龙门镖局大锦兄的前车之鉴,我本不愿接这桩生意。”

“但对方武功高强,瞬间就将我制住,说我若不接,就把虎踞镖局的牌匾换成虎惧镖局,表明我胆小怕事、懦弱无能。”

“如此一来,这桩镖是非接不可了。”下方铁掌帮的裘奇说道。

“吃饭的家伙被砸了,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衡山剑派的李灵云出言问道:“然后呢?”

祁天彪接着说道:“之后我带着镖局内的四大镖头一同出发,江湖中草莽绿林多少都会给我祁某几分面子。”

“一路上出奇地平静,甚至比以往押镖还要安全。”

“直到进入西南地界,路过芦溪栏冲山,道路极为狭窄,仅有一条一丈宽的小路。”

“一伙贼匪打扮的人出现,上来就杀,半句废话都没有,一开始我们齐心协力,还能抵挡,但后来有人在暗处使镖,仅仅几枚铁镖就打死了两位镖头。”

“我带着其余人边打边退,好在对方也没有追击。”

鄱阳双虎中的冯伯虎疑惑问道:“对方未曾盘道?”

做镖局生意的,路遇贼匪,必先盘道。

因为无冤无仇,都只为求财而已,这是道上的规矩。

相互盘道以知晓对方的底细,若是靠山过硬,点子棘手,会给面子放行通过。

反之也会先商量价钱代价。

贼匪绿林并非疯子,不会为了杀人而杀人。

祁天彪摇头:“完全没有,对方根本不按道上的规矩来,偏偏实力又极强。”

寿南山听罢,语气中略带疑惑:“这么说,对方似乎不为财物?难道是祁总镖头的仇家所为?”

“难道是断魂蜈蚣镖吴一氓,他也极擅暗器。”

殷梨亭听四哥张松溪说过,祁天彪当初伤了吴一氓徒弟,被吴一氓找上门比武,结果被张松溪所救。

祁天彪对于殷梨亭知道这段往事也不惊讶,但还是摇头说道:

“吴一氓此人,祁某再熟悉不过,那人打镖手法与断魂蜈蚣镖完全不一样。”

“断魂蜈蚣镖轻灵飘逸,阴毒刁钻,这人打镖手法却刚猛正大,威力无穷,打的也都是头和胸。”

殷梨亭又道:“这么说来,对方又不追击,好似只是单纯的不想让祁总镖头通过?”

众人陷入沉思,此事确实到处透着诡异,但又说不出阴谋究竟何在。

“镖物,在哪?”

一直沉默听着众人谈论的苏然,突然开口说话。

祁天彪愣了一下,实在没想到苏然会问到镖物。

他迟疑了片刻,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锦盒:“一直带在身上,人在镖在。”

“总镖头打开看过吗?”苏然又问。

“没有,信镖都是不能看的。”

“刚才总镖头说送到衡阳城,却没说交给谁?”

“那人说让我等到了衡阳城,打开锦盒,按锦盒中的指示行事。”

众人闻言对视一眼,怪异的雇主,怪异的贼匪。

苏然心道,越来越有意思了,老常说的这个热闹,还真来对了。

“不论如何,我武当在,自会保你无事。”

一道声音,带着强大自信冷静,寻声看去正是宋青书所说。

“总镖头为我大锦师兄断了一臂,如今有难,我少林俗家弟子绝不会袖手旁观。”

寿南山和赵无命也附和着说道。

其余之人也尽皆效仿,在场都是多多少少能和祁天彪论上些关系,要么早年受过恩惠,要么与镖局有生意往来。

只有苏然,论不上关系,只能说行侠仗义,没人说是单纯为了银子和宝药来的。

因为刚才怕人打扰,听到众人说话,祁天彪一直没有让酒楼开始上菜。

现在告一段落,开始吃肉喝酒。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江湖奇闻异录张口就来。

给苏然一种回到前世,和领导团建的感觉。

谁说大侠没有人情世故?谁说江湖没有酒桌文化?

“啪”

一声清脆瓷杯落地,碎裂响声。

“啪”

又一声响动,却是上菜倒酒的店小二被一巴掌打翻在地。

“干什么吃的?这点事做不好?”铁掌帮裘奇怒吼之声。

众人看去,他黑色锦袍下摆处被酒水洒到,湿了一小片。

店小二身材矮小,被他一巴掌打的倒在地上,脸部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身体有些颤抖,不知是害怕还是刚才一巴掌的疼痛导致。

“我错了,大爷,小的给您赔。”

店小二声音颤抖,含泪求饶。

“赔?你他妈赔得起吗?老子这身纻丝绸缎,你多久例钱能买一件?”

边说在店小二背上,摸了摸手上的酒水,又随意踩踏两脚。

店小二高高肿起的脸,已经紧贴地面,甚至与青石摩擦破皮。

裘奇并非真的发怒,语气中带着调笑和玩味。

只是为了享受捉弄下人的快乐。

众人听他说话语气,也松一口气,看来不至于大打出手,扫了兴致。

但也没人上前劝阻,在他们看来,小厮做错事,受些调教作弄是理所应当的。

只有殷梨亭有些皱眉,但也没有发作。

苏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未说话。

他与裘奇对坐,距离最远。

绕过方桌,缓步走向焦点,众人还以为苏然要近距离看看热闹,也没在意。

裘云在侧笑吟吟的看着师兄,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晋阳镖局几个镖头甚至在起哄,“给裘爷把身上的酒水舔干净好了。”

裘奇抬起一条腿,看着在地上哀嚎道歉的小厮,还想要一脚踏在对方手上。

苏然已经到了。

还有一缕凉风从窗外钻进屋内。

一道绮丽光华,一声翁鸣,一声惨叫。

没人看到苏然的青萍剑怎么从背上抽出,这一剑的出其不意,迅猛凌厉,难以想象。

并非在场之人实力太差,而是没人想到苏然会直接出剑,当着所有人的面。

一剑将裘奇脚部,齐腕斩断!

脚腕处光滑如洗,甚至血都隔了几秒才喷出。

周围一片死寂,无人说话,难以置信。

只听苏然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人性的极恶”

“就是媚上欺下,尽自己所能的,为难一个无法反抗自己的人。”

“以此为乐,你的人生该多低级,多无趣啊。”

“不如,送你去下面玩?”

紧接着又是一剑横斩,穿胸而过,裘奇痛苦倒地,胸口又喷出大量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