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将高二等几十个人安置在村里。自不必提。
忙完这一切后,刘正躺在床上,有些兴奋的睡不着觉。
这一日很多场景,反复在脑海中呈现。
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惊慌,担忧,震惊,等等最后只剩下了兴奋。
前世,他仅仅是也一个默默无闻的实习生。辛苦读书,也只能每月六千。是人群中,站在角落里,被人忽视的存在。
而今天。
他是所有人目光所在,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掌握小刘庄数百人的性命。
“在大明,各方面都不好。”
吃不好。高粱米太难吃。
睡不好,土坯房是各种昆虫的乐园。
活不好,时时刻刻有生命危险。
但是一想到,所有人崇拜信任,乃至于信仰的目光。
刘正心中一暖。忽然觉得,这也不是都不好的。
就这样,刘正昏昏沉沉进入梦乡。
梦里很是混乱。忽然一个骷髅头浮现在他梦中,愣愣的看着他。
刘正猛然惊醒,天光已经大亮。
“一条龙已经死了。小刘庄的危机,渡过了吗?”
“安民。安民,你醒了吗?”七叔刘节推门而入:“安民,你看这是什么?”
七叔给他一个锦囊。刘正拿起来,很是压手。分量不对。
刘正打开一看,居然有几个小金锭。
七叔刘节说道:“这是我从一条龙身上扯下来的。当时没有细看。今个早上打开一看,好家伙。是金子。”
刘正笑了一笑。他两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金子,却也没有多兴奋。只是顺势一摸,从锦囊内部摸到一个口袋。他从口袋中摸出几封书信。
刘正打开一看。
“陈军门亲启。”
刘正打开一看,从言语间,发现所谓陈军门,不过陈永福麾下千户陈虎。
军门本指督抚大员,一条龙之谄媚可想而知。
只是刘正心中大震,闪过那块石碑上的文字:“小刘庄枉死冤魂之墓,不孝子刘正泣立。崇祯十三年冬。”
如果是乱贼所杀,可能是枉死。但什么叫冤魂?
乱贼滥杀无辜,是理所应当。
冤字,无论如何也算不上。
只有一种可能。
是官军杀的。
“难道,这才是小刘庄真正的危机。”
这一瞬间,刘正恍惚看见。“刘正”在劫后余生的小刘庄,看见到处都是尸体,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乃至小孩子,婴儿。
他用从来没有干过农活的手,一点点挖出一个大坑。手上磨出泡,泡磨破了。鲜血横流。而他没有泪,泪已经流干了。
他小心翼翼,将一具具尸体背到坑里,努力让遗体保持生前的样子。但是哪里能做得到。
断掉的肢体,开膛破肚的伤口,如何才能如生前一样啊。
最后,用流干血的手,推平黄土,将所有尸体掩埋。
用刀子在一块石头上,反复雕刻。刀刃切进肉里,丝毫不觉得。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跪在墓碑前。
直到死去。
“不。我绝不重复这样的事情。”刘正呼吸急促。双眸慢慢泛红。杀了一条龙后,也改变了刘正的心境,此刻他心中杀意腾腾。
“宁可杀人,绝不被人所杀。”
“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下面来报。外面有一支骑兵赶来,此刻就在一条龙营地中。
刘正与刘节立即上了寨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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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龙营地中。
胡须狰狞的陈虎,下令将逗留在这里的饥民全部杀死。问左右道:“找到没有?”
左右纷纷回答没有。
陈虎遥遥的看着小刘庄。
瞄了一眼,一条龙的无头尸体,冷笑一声,说道:“派一个人去小刘庄。告诉说大军过境,要在他庄子里歇脚。”
立即有一骑飞出。
向小刘庄而去。
“小刘庄的人听着,我家乃是开封府副将陈将军麾下,讨一条龙而来,尔等速速开门,让大军入住。”
刘正等人都在寨墙上。
“哎呀。”二叔刘朴挺着与灾年并不协调大肚子,叹息一声,说道:“安民,咱家要破财了。这些丘八,我是知道。不敲出些油水来,这事情万万过不去的。”
“哼------”七叔刘节冷哼一声,没有多说话。
二叔刘朴在刘家不受待见。
简直是败家子。当初祖父也供他去开封府读书。结果?书没有读,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气得祖父打断两根棍子。让他从开封府滚回来了。
但是,二叔也不是没有优点的。
那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三教九流,都能打交道。
之前打一条龙,二叔也上了城墙,却一直往后面躲。这也让刘家上上下下都瞧不上他。但而今与这些官兵打交道的时候,还真要让二叔说话。
除了他,家里面没有人与官兵打过交道。
“二叔,你去会会这位军爷。告诉他,小刘庄地方狭小,不足以容纳大军,奉上黄金十两,粮食十石,作为劳军之资。”刘正说道:“二叔,你这一趟,务必要探明这位陈百户的意思。全家的性命,就系在你身上了。”
刘朴心中害怕。但是事到如今,全族性命系于此,他无法推托。
而久违的信任感,也让他内心中有一丝暖意。
“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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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刘朴揣着十两金子,带着几个伴当推着两辆驴车。运着十石粮食来到大军面前。
二叔点头哈腰,满脸堆笑,说道:“军门,小的是小刘庄的。我家秀才公,乃状元公的弟子。而今庄里实在没有地方了。还请军门担待一二。我家自然不敢让军门白跑一趟。”
二叔双手将金锭举过头顶。
“啪------”的一声,马鞭打在二叔刘朴手上。
二叔吃疼,两个金锭跌落在地上,手背上鲜血淋漓。
“打发叫花子。”骑在马上的陈虎,轻蔑的俯视二叔,冷笑道:“告诉你,俺们知道小刘庄被一条龙围攻,从开封府辛辛苦苦跑来,怎么连休息一下都不行,这官司就是打到状元公那里,也是俺们有理。速速开门,我大军所过,秋毫不犯。不贪小民银两,这东西都拿回去,俺们只是借宿一晚。明日就走。”
“是,是。”二叔点头哈腰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