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以布为城

对于一斗谷来说,这种盗贼行当已经轻车熟路。

一行人牵着马,悄无声息的靠近了营地。

黑暗中一声呼哨。一斗谷翻身上马,无数火把举起。

“杀-------”

一斗谷纵马在前。将火把丢在布幔上,火焰顿时蔓延开来。瞬间烧穿,一斗谷透过烧穿的布幔,看见布幔后面,还有不少阻碍。黑暗依稀觉得,还是布幔。

“空城计,想吓唬老子。”

“刘正,老子被骗了一次,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跟老子上。”一斗谷一马当先,连人带马越过燃烧的布幔。人马合一,神兵天降。

然后,整个人连人带马撞在“布幔”上。

这布幔居然是硬邦邦的,有若铁石。

一斗谷来不及想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人扬马翻。

一斗谷连人带马摔在地上。所谓“布幔”也被硬生生掀翻,好像一堵墙被撞翻了。

落马的一斗谷晕乎乎,满眼都是问号:“这是怎么回事?”

已经没有人回答他了。

“杀------”

随着营地中一声呐喊。刘正与高二带着小刘庄带着埋伏已久的将士冲了出来。

一斗谷带来的人见如此情形,顿时乱了。

一斗谷落马之后,身后的骑兵。少数几个对一斗谷忠心耿耿的人,冲上来拼死相救,但难以挽回局面。但更多的贼人,勒马观望。见势不妙。转头就走。

大部分流寇都缺乏苦战的韧性。

一斗谷刚刚从坠马中恢复过来,就被数人围住。就押到了刘正面前。

刘正笑道:“老兄,又见面了。”

其实并不能怪一斗谷眼神不好。

他看见的布幔,其实是棉被。

在昏暗的灯光下,很难区分。

但,为什么棉被能阻挡骑兵的冲锋?

那是因为有这些棉被浇了水。

刘正看到戚继光的布城之后,被寒风一吹,顿时想到了曹操浇水为城的典故。

但是即便浇水为城。也需要时间的。

冬天土地冻结。坚如铁石。

想要破土动工,是非常困难的。刘正计算工期,最少需要一两天时间。而这两夜如何渡过,就非常重要了。

贼人在外窥视。随时都会出现。

想来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刘正就想到了这个办法,用棉被夹稻草绑好,然后灌水。冻结在一起,形成一道冰墙。最外面一层是布幔。虚虚实实之法。

如果真骗过贼人。熬过两天。两天之后,寨子就成了。就不用这个了。

贼人真要攻,也能让贼人吃一个大亏。

一斗谷果然如兔子一般,撞在刘正的木桩上。

一斗谷又气又恨,灰头土脸,目眦欲裂,恨不得将刘正给生吞活剥了。大骂道:“你个鳖孙,要杀就杀,你爷爷我吱一声,就不算好汉。”

刘正轻轻一笑,不与一个死人置气。让人塞了一斗谷的嘴,明日押到城中报功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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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

刘正押着一斗谷入城。袁枢大吃一惊,他果然知道,昨夜城外营地有乱,但万没有想到。居然擒获贼人头目。验明正身后,下令处斩,悬首城门。

袁枢对刘正高看了几分,说道:“贤侄,今日之局面,你觉得当如何却敌?”

在此之前,袁枢虽然答应了刘正城外立营之策。但绝无让刘正参与到雎州战事的谋划中。

刘正用战绩证明了自己。

刘正说道:“以小侄看,坚守城池,贼人粮尽自退。”

“不行。”袁枢说道:“眼前的情况,等贼人粮尽自退,估计要等到明年开春了。今年颗粒无收,明年万万不可耽搁了。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如果明年再误一年。河南就不知道是何局面了。必须尽快赶走贼人。”

“如果明年有了一季丰收,河南的乱事,就能稍稍平息一二。有三年丰收,说不定河南还能恢复平静。”

刘正听袁枢此言,为之一愣。

此刻晨光洒在袁枢的甲胄上,有金光跳跃。也映射在袁枢的眸子中。

有一丝金光-----是希望。

在刘正心中袁枢的形象有一丝丝改观。他心中暗道:“袁枢此人,或许无力挽狂澜之能,但心里却是一个好人。心怀百姓,亦不愧为袁可立之子。只是-----可惜了。”

真的可惜了。

在自然灾害面前,袁枢所有努力,都是无用之功。

崇祯十三,十四两年。河南大地都不要想种什么了。而崇祯十五年,却又有人造的天灾。指望上天保佑,三年丰收。不要想了。

许定国说道:“我有一策,可大败贼人。不知道,刘典史,愿不愿听听。”

刘正心中一动:“你有破贼之策,为何要我听。恐怕这退敌之策,不是你的。而是你们之前商议好的。而今是要用到我了。这才说与我听。”

袁枢估计是担心,直接将话挑明了。刘正一旦拒绝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这才如此婉转。

“许将军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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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袁老山大营中。

几十人跪在袁老山面前,呜呜哭道:“我家掌柜的,中了那刘鳖孙的算计,折在城下,还请袁大掌柜为我家掌管报仇。我等愿意听大掌柜号令。”

袁老山一副老农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田间老汉。

此刻他面带几分戚色:“我那一斗谷兄弟,不幸亡故,诸位暂且归俺麾下,且看俺为一斗谷报仇血恨。”

角落里的房文禹无声冷笑。

房文禹是一个三十岁的读书人,一身官袍坐在那里,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一员官员。

房文禹也是读书人。走到这一步,也是迫不得已。而他即便成了贼,也效仿官府做派,前有仪仗,后有旗牌。

比官府还像官府。

他与这些大佬粗不一样。有见识。

一眼就瞧出来,袁老山与一斗谷,有个屁兄弟情义,无非是看上一斗谷留下的一百多号马队。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饥民要多少有多少。死多少都不在乎,唯独在乎的是马队。只要马队在。将这些饥民全部扔到这里,不过月余,就能重新拉起一帮人马。

而马队,也就是成熟骑兵,可不是那么好招募的。

一百多骑,对袁老山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诸位,谁愿意攻典史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