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俊回来后,对向南方三省分派物资之事避而不谈,每一次方锦东要将话题引到那上面去,他便能轻描淡写间,将你的话题从又绕了开去。方锦东心中焦急,与闻俊说话间亦是带了些焦躁,看的闻俊频频摇头,暗暗叹息。
“锦东,你看小悠子一案之中有何疑点?”闻俊双眼飞快的瞥过站立一侧的石峰,沉声问道。方锦东略略一震,忙坐正了身子,正容道,“据锦东看来,小悠子之死尚有几个疑点颇耐人寻味。”
“哦,此话怎讲?”闻俊似是兴趣十足,他正了正身子,饶有兴味的问道,方锦东见闻俊还是第一次对自己的见解如此感兴趣,一时间,就将那烦心的物资发放暂时放在了一旁。
“其一:小悠子是田妃娘娘毓秀宫中之人,为何要偷偷潜入月池阁严光的寝室翻找什么东西?他找的是何物?是自己要找,还是有人支使?难道真如严光所言,是偷窃财务这般简单?其二……”方锦东说的口干舌燥,忽而有人笑着递了一杯茶过来,他老实不客气的接过,牛饮般狠送了一口才蓦地反应过来,他忽地盯着还在闻俊手中的茶盏盖,脸不由一红,惶恐道,“哎呀,学生真是惶恐,要老师费力了。”
闻俊不以为意,随意的将那茶盏盖轻放在案桌之上,抬眸示意他讲下去。方锦东正正神色,凝眸讲了下去,“这其二嘛,却是何人下的手?学生绝不能相信那块金字是小悠子担心偷窃的财务被发现而塞入口中的说法,据吴御医的说法,小悠子的喉咙处暗里有青紫色的血管暴突,稍显异常,而异常处又只有那一处,据我看,应是被人强行塞了下去,而暗影看了以后,亦是明言,这是被高手用内力在瞬间将那金块打了下去才所致的,那么这人是谁?宫中又何时出了此等高手,他所为何人?照这样看来,严光似是不大可能,他那几拳几脚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淡笑着频频点头,闻俊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丝满意的飞扬神采,他略略点头,问道,“那么你认为,那人是在何时下的手?”
方锦东略一思索,立时胸有成竹的朗声道,“严光有提到,是一大群太监帮他堵住了小悠子,那么学生想,那人必是躲藏在这些太监之中,趁乱将金块打入小悠子喉中,致其死亡。”
“先不管那人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明显他有一个很明显的目的,是想将某些人的目光引向月池阁的柔妃。”闻俊暗暗笑道,脑中慢慢浮出一个清正飞扬的身影,他不由微微咧嘴笑了,也不知此人是不是聪明过了头,还是欠缺思量,他想凭那两个同样聪慧敏锐的女子,必不会输了方锦东,他能想到的,那两个人同样会想的到,她们所缺的亦只是这些需要掌握的第一手资料。
“老师……”方锦东见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疑惑的一挑眉,只是他猛然间发现,今日是与吏部户部几个王爷拨过来之人的合议分派赈灾之事,怎么被老师说着说着他就忘了。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他将闻俊请来,就是要与他商谈今日之事,却不料被他一拨一拨的叉了开去,想起今日要被这么多人围攻,他就心生惧意,“今日可是礼部就南方三省洪涝赈灾物资分派的合议,老师,这可如何是好?”
“锦东,你可莫要告诉我,你毫无把握?”闻俊的眼微微闭起,眸间漏出的几许微光一闪而晃,快的让人抓取不住。
方锦东额上慢慢渗出些冷汗来,想起前几日他就此事与礼部内部中人就有谈过,但那些人莫不是唯唯诺诺,就是与他貌合神离,无论他是各个击破,还是整体强攻,他是软的也施,硬的也来过,但礼部之内就像是一个牢固的碉堡,饶是他绞尽脑汁,愣是不能融入。
“好了,好了……”闻俊瞥一眼方锦东看过来有些可怜兮兮的双眼,忍不住闭了眼怒斥出声,“看你那出息样,以后可莫说是我闻俊的学生。”
“老师。”方锦东一下子涨红了脸,不敢出言搭话,闻俊说的不错,他是毫无把握对付那群老到成精了的元老级人物。
“瞧你那出息。”闻俊呵斥一声,换了个姿势遥遥看向刑欲司牢房处,若有所思的模样,许久也未有动静,急得方锦东脸色越来越急,这可是皇上第一次将这么重大的事交与自己来做,他起先踌躇满志,以为凭他的才学,定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根本未将谷溟熵召见自己之时的沉声警告放在眼里,现下他才吃足了苦头,却已是骑虎难下,如今能想到之人亦是只有授业恩师闻俊了,若是连他都无法,自己可就是无脸见皇上了。
“老师。”他急急出声,将闻俊的深思打断,闻俊皱眉看过来,蓦地重重叹出一口气,笑的高深莫测,“你自管放心大胆的去,为师保证你那合议不会弄砸。”他冲方锦东神秘一笑,眨眨眼道,“至少不会令那群老家伙得了好处去。”
方锦东一下子愣住了,立时反应过来,高兴的一下子飞扑过去,直要将他抱住,骇得闻俊忙起身避了开去,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呢?”他看一眼抿嘴想笑的石峰,哭笑不得,“让人见着,还以为当朝太傅收了个疯子做学生。”
“嘿嘿。”方锦东笑了,“我就知道老师绝不会放任学生不管的,定是会同学生一起,舌战群雄。”
“谁说我要和你同去了?”闻俊好笑的看着他一霎时变了的脸色,不由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你放心,到时自会有人去替你舌战群雄,定不会让你失了面子,或许……”他蓦地越过他看向远方,“或许,这场合议办不办的下去亦会成了问题。”
方锦东被他的话搞的迷糊了,直想问清楚,来替自己壮胆之人是谁?老师又为何会说,这场合议办的下去的可能性有问题,他还待要问清楚,闻俊已是推了他一把,笑道,“还不快去,你可是没时间了。”说着双眼朝石峰一瞥,石峰会意,身子一跃,已是快速的提了方锦东的衣领,几个鹄落,直向着礼部办公之处而去,微风过处,不时的伴来方锦东的阵阵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