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家暴了？”
徐小明眉头紧皱，在很多偏远乡村地区，女性在家庭地位往往处于弱势地位，受到暴力对待的新闻屡见不鲜。
“那倒不至于！陈晶晶和她的丈夫很恩爱，两人关系很好。”
曹老师的回答让他松了一口气，夫妻和睦那就很好，两人合力再大的困难相信也能渡过。
可是随即他又很疑惑，按理说家庭美满应该过的很好才对。
“陈晶晶和公婆的关系不太好，原本还能勉强过日子，但她丈夫外出打工后情况越来越糟糕！”
“她一家经济条件并不太好，公婆身体干不了重活，只能帮忙喂点鸡鸭鹅补贴点家用，由于年纪大了毛病也多了，时不时要吃点药。”
“而且陈晶晶刚生了孩子，正在哺乳期也无法出去工作，孩子的奶粉钱，后续读书的费用啥的，几乎所有的压力都落在她丈夫身上。”
“咱们这附近的经济情况，你心里也很清楚，根本找不到没什么正经工作，她丈夫迫不得已只能去外省打工，好多赚点钱。”
说到这，曹老师停了下来，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上次陈晶晶打电话给我哭诉，公婆嫌弃她生的是两个女儿！”
“重男轻女吗？”
徐小明眉头微蹙，这是乡村老传统了，越是偏僻的地区这毛病也越严重。
他其实也能理解，男人在乡村除了传宗接代外，还要兼担守护家庭的职责。
七八岁的时候要外出放牛羊，十几岁要去田里种田插秧，十八岁成年后要去处理矛盾纠纷。
在旧社会时，男人甚至要为了一点水源，拿起锄头和其他人争得头破血流，纯纯的消耗品。
那时候家庭中如果没有男人，孤儿寡母的总是被人欺负，甚至连生存都很是问题，所以就有了吃绝户的说法。
这些情况进入新社会就好多了，随着法治的健全，一些恶俗都被严厉禁止，强调提倡男女平等。
至少他徐小明是这样的，他觉得女儿也挺好，生男生女都一样。
“不过现在应该有所好转，上次我和镇里的干部去陈晶晶家，给她公婆做了思想工作，也保证再不会再有冷暴力行为！”
曹老师的解释，让徐小明稍稍的放下了心，有他帮忙看着相信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中学时，曹老师就对他们这些农村来的孩子很是照顾，尤其是对贫困家庭的陈晶晶完全是当做女儿一样疼爱。
经常帮对方解决生活上的困难，否则陈晶晶很有可能中途就退学了。
要知道在偏僻的乡村，初中就辍学外出打工的例子比比皆是。
“这样啊~”
徐小明再次发出了感叹，他的情况也不太好，勉强经营着一座渔场，兜里的钱勉强够发今年的员工工资。
沉默。
两人间顿时陷入了沉默，不知说什么是好，没有再提起话题。
就在这时，一体硕大的云朵飘过来，把正午毒辣的阳光给遮挡住，周围的光线瞬间就暗了下来。
曹老师看了看阴下来的校园，提议道。
“要不我们走走，你也好久没逛过曾经的校园了吧？”
“行啊，说来也惭愧，自从毕业后，我这还是第一次来母校！”
徐小明点点头，同意了曹老师的提案。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回母校了，成年人了，大家都必须要面对生活的压力了。
逛逛校园，熟悉熟悉过去的记忆避免遗忘，他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三年。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操场，把脚底的煤灰渣踩得的嘎吱作响。
他们学校的跑道并不是铺的那种塑胶，而是洒落一层厚厚的黑煤灰来防滑。
并不是学校不想铺塑胶跑道，而是镇里财政很紧张，铺煤灰能降低成本，将就着用就行。
在跑道上走着，徐小明默默的回顾过去，这时曹老师开口道。
“你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考上大学？”
徐小明和其他农村背景的孩子不一样，白天黑日都在努力学习，因此成绩非常好，中考那年是镇里的第一，顺利进入了县里的高中。
所以他很关心徐小明以后发展，想知晓对方有没有实现自己大学梦。
“考了所普通本科！”
徐小明犹豫了会，还是说出了实情。
他是镇里的第一，说实话这让他很是骄傲，青春期的孩子没有不自信的。
但他进入县上的高中后，成绩只是在中下游，虽然没垫底但也差不多了。
县里的同学一个个都很聪明，很多人从小就受了良好的教育，报各种补习班，有的甚至请了昂贵的家庭教师一对一辅导。
底子非常扎实的同时，而且还非常的勤奋努力，这让他如何比得过。
事实也是如此，高中每个月都有一次考试，俗称月考。
目的是为了查漏补缺，巩固这个月所学的知识。
第一次月考，他也曾自信满满，觉得自己不说排名前列，至少也是中上游吧，好歹他也是滨海镇中考第一。
但考试结果给他了当头棒喝，他几乎垫底，其实也可以说是垫底，因为最后那几个是艺术生。
他很不服气，觉得只是自己大意了，下次肯定都能考的更好。
他于是每日每夜的学习，题目刷了一遍又一遍，可结果却不尽人意，他有了提升，但并不多。
只是从垫底来到了中下游，然后再也升不上去了，毕竟他在学习，别人也没闲着。
特别是英语成绩，只有十几分，很是难看。
村镇里的英语教育很是差劲，教完字母，再教一些简单的语法对话，就到此为止了。
考的也很简单，几乎是书上的原题，这让他产生了英语不过如此的错觉。
但几次月考后，他所谓的骄傲被打的支离破碎，整人从峰头跌到峰谷，滨海镇的中考第一完全是个笑话。
滨海镇太穷了，没什么教育资源，整个镇只有一所中学，完全就是大猫小猫三两只。
他这只井底之蛙，见识到外面的广阔天地后，完全放下了心中的骄傲，低头刻苦学习。
最终在三年后的高考，勉强过了本科线，成为了滨海村第一位大学生。
事实就是这么残忍，滨海镇的第一最终只能勉强考上普通本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