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年,宁懦升到四年级,宁学就要和她一起同住了。
宁学两岁之前是一直跟着何虹她们四处跑的,直到宁学误食了蜂蜜的畜药,进了医院。夫妻俩才商量着把宁学带回家让自家母亲带着,也许是为了让老人省事,直接就把人送到了幼儿园,就这样,上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宁学到了正经上学的年纪,家里又张罗着要把他送到县城里,夫妻俩总觉得县里的师资更好,即使是学前班。
宁学要来县里和宁懦同住,李思其实是不愿意的。因为宁学即使是上幼儿园,幼儿园很近,但也是需要人接送的,那么小的孩子,肯定是要花很多精力的;而且何虹的妹妹,也就是何健的二姐姐何珠家也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小孩,说不定何珠听说了,也要把小孩送过来呢。
何虹不得不提高了俩姐弟的生活费,并保证何珠不会这么做,才让李思勉强答应了下来。
李思按时接送宁学,每次辅导宁学功课的时候,总不乏对宁懦的夸奖:
“你看你姐姐怎么就那么让人省心,成绩好,又从来不让人操心,要多向你姐姐学习,知道吧……”
坐在一旁写作业的宁懦,内里又生出些许的欣喜。
可是她又哪里知道,李思根本不关心她的成绩好坏,只是宁懦有着天然的年龄优势,性格里又带着一股寄人篱下的卑怯与隐秘的讨好,又怎么会惹人心烦呢?
宁懦对于宁学的到来是欢喜的,因为宁学会向李思提需求,连带着,她自己也会有一份。这种情况,也并不是在李思面前才会出现,在何虹面前,宁懦也是如此的怯懦,她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吃的,都是唆使宁学到父母跟前说:
“我想要。”
少有能让她当面提出的需求,是她也想睡在养蜂附近的帐篷里,但一张床怎么能够睡下四个人。
那时,何虹把帐篷扎在了何大家附近,距离也仅是隔了一条马路再加上八分钟的路程,在这种情况下,何虹以“你是大的”的理由将宁懦送回了何大家;第二天,宁懦怀着“该轮到我了”的想法在此提出,但被宁学耍赖混了过去。就这样,宁懦忍下了自己的委屈,老实地睡在她外公家,但也仅限于过夜,一大早起来又马不停蹄地回到那一方简陋的帐篷里,只有到晚上,才有磨蹭着回去睡。
她渐渐明白了,在她和弟弟的冲突里,宁学身后永远站着她的爸妈。
她习惯了通过宁学表达自己的需求。
有一次,李思终于被宁学折腾得气疯了,狠狠地抽打了他,宁懦在旁看着,没有上前拦着。也许她当时有过害怕,但是她被事后李思买的零食给晃痴了。她忘记了当时自己的颤栗,忘记了宁学的哭喊,忘记了宁学身上骇人的伤痕;她只知道她有和宁学一样多的零食,而受害者宁学也是开心地坐在她身旁和她一起啃着零食,带着伤痕,没有眼泪。
这件事过后,或许是良心不安,或许是嫌何健没出息,又或许是出息的老同学向她表达了爱意,使得她蠢蠢欲动起来。
好几次当着宁懦的面,李思就直接和她的老同学打电话,说些略带暧昧的话,结束后才敷衍地跟宁懦交代着:
“别告诉你舅舅。”
“好的。”
宁懦小声的答应着,她隐约知道也许会发生什么,但是她真的没有告诉何健,任由事情发展。
宁懦羡慕着宁学的懵懂,当她亲眼看到李思收拾行李离开的时候,她明白了李思给的结局。李思走的时候,还麻烦宁懦给何健说明一下。
李思走的那天晚上,何健似乎已经知道了一切,回来也只是问了句:
“你舅妈走了。”
“嗯。”
关于何健的分手过程,宁懦是少有的知情者。作为在何健身边的人,何虹何大从宁懦这儿了解了前因后果,只是一个劲儿地惋惜何健又恢复单身。从来没有人责备宁懦,在他们看来,年少无知是能免责一切的龟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