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笑着上前,拍拍宗束肩膀,叫了一声‘表弟’。
宗束顿时笑的更开怀了,然后为何欢着重介绍起了韩亮和岳雷。
何欢这才知道,韩亮是韩世忠的长子,岳雷是岳飞的次子。
除此之外,张俊的长孙,以及刘光世的长孙也在此处。
其中年龄最小的就是张俊的长孙,仅有九岁。
南宋中兴四将家里的晚辈都在此处,其中一个甚至还没到临安书院招生的合格年龄,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何欢第一个不信。
这大概就像是中原强大的时候,各国送到中原的质子。
韩亮等人明显也是质子,是赵官家和朝廷的那些文臣扣留下的质子。
韩世忠、岳飞等人大权在握,想做点什么的时候,也得考虑一下他们的晚辈。
不过,这跟何欢没什么关系,他也没必要出声提醒。
韩世忠等人能够统领千军万马,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
他们在看到了这一点后,还愿意将家中的晚辈送到这里,足可见他们是愿意给赵官家和朝廷留下一两个质子的。
“走,表兄,我们出去花差花差,算是为您接风。”
在简单的互相了解过以后,宗束热情的招呼。
何欢也没客气,在找到自己的宿舍,找到自己的床铺,了解了自己的舍友分别是杨沂中的孙子,以及种洌的儿子以后,跟着宗束离开了书院。
由于书院门口有一种学子堵着,加上宗束等人知道那些学子不待见他们,所以特地从偏门出了书院。
这刚好如了何欢的意。
出了临安书院,宗束想都没想就带着大家一头扎进了一个坊市,然后在里面兜兜转转,最后在一个看着很僻静的院子前停下。
院子门口有人守着,看到宗束以后立马热情的迎上去,陪着笑脸道:“宗衙内,您来了,今个儿还是找巧姐儿?”
何欢意外地看向宗束,没料到宗束还是一个常客。
宗束才十二岁啊。
虽然何欢知道古人的平均年龄不高,所以十三四岁就会成婚生子。
可似宗束这种出身,在没有夭折风险的前提下,以及婚配不能做主的前提下,十二岁接触这些东西明显有些早了。
何欢略微想了一下,自己十二岁的时候,貌似还在看着动画片傻乐,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在菜籽地里横扫千军,然后被一顿毒打。
“今个儿不仅找巧姐儿,还找杏姐儿,为我表兄接风洗尘。”
宗束很自然的跟迎上来的人搭话。
迎上来的人这才看到了何欢,并且笑的像是一朵菊花一样的道:“又是一位衙内?”
宗束呵呵笑道:“我表兄,当然是衙内!”
在衙内二字还没有被《水浒传》玩坏的前提下,衙内并不是贬义词,而是褒义词。
“那快请,小的这就招呼人准备酒菜。”
迎上来的人热情的招呼着,只是在快要进门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有些尴尬的对宗束道:“宗衙内,有些不巧,杏姐儿今日已经有恩客了。”
宗束眉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皱成一团,韩亮和岳雷的脸色也是一变。
迎上来的人看出了苗头不对,赶忙陪着笑脸道:“来人颇有些来头,不是小的们能得罪的。”
宗束冷哼一声道:“你们院头不是说了,你们家杏姐儿不接客吗?怎么现在开始接客了?”
迎上来的人苦着脸道:“院头确实打算一直留着杏姐儿,想给她找个知冷知热的恩客。可今日来的人,小的们实在是得罪不起。
对方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杏姐儿的名号,来了以后就点杏姐儿。
尽管院头已经告诉了他杏姐儿这几日见红,见不了客,他依然要点杏姐儿。
院头奈何不了他,只能叫杏姐儿出来见他。”
宗束的一双眉毛瞬间就束了起来,冷笑道:“那我们此前三番五次请杏姐儿来作陪,你们却左右推脱,合着别人就得罪不起,我们就能得罪咯?”
迎上来的人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赶忙道:“来人是秦相的孙子……”
宗束眉头瞬间皱成了一团,韩亮和岳雷脸上也流露出了忌惮之色。
很显然,秦桧的孙子他们不想招惹。
宗束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突然一咬牙,看着是心一横准备跟秦桧的孙子碰一碰。
为什么突然想跟秦桧孙子碰一碰了,何欢大致也猜到了,当即出面阻拦,“既然此院的主人不拿我们当回事,我们也没必要再照顾他的生意。
左右都是花钱,我们去哪儿花不是花呢?”
宗束有些迟疑,摇摆不定。
韩亮没说话,岳雷开口跟着劝了起来,“是啊,宗兄弟,何兄长说得对,左右都是花钱,我们去哪儿不是花呢?”
宗束开始挣扎。
他年纪不大,正是好面子的时候,今日请客为自己的表兄接风洗尘,还没进门就被扫了雅兴。
他心里那关过不去,面子上挂不住,所以才想冒险跟秦桧孙子碰一碰。
“束哥儿,算了,我们去清风小筑吧。”
韩亮这个时候也开口劝了起来。
宗束咬着牙,最后妥协了,然后恶狠狠地瞪了迎上去的人一眼后,带着大家往另一处地方走去。
路上,宗束走了几步,似乎是越想越气,当即脚下一顿,沉声道:“不行,我今天必须回去跟他碰一碰不可,不然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怕他呢!”
韩亮没说话,岳雷也没说话。
大家都是交往了许久的兄弟,兄弟决定了的事,哪怕是捅娄子,大家也会跟到底。
这就是少年人的兄弟情,纯粹而质朴。
何欢笑道:“你这不是怕他,你这是心里气不顺,我有个办法不需要你出面,还能帮你解气,你听不听?”
宗束、韩亮、岳雷齐齐看向何欢。
何欢看向岳雷笑道:“我记得刚才在书院里的时候,你说过,秦相的孙子秦埙也是我们书院的学子,还在乙字舍是吧?”
岳雷缓缓点头,憨厚的道:“我是提过一句,没想到您还记得。”
何欢笑着摆摆手道:“别您您您了,都是自家兄弟,又是同辈,别那么客套。你们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大兄或者欢哥儿都行。”
岳雷顿时笑了起来,韩亮也笑了,哈哈道:“对,你说得对,都是自家兄弟,何必那么客套。我家中没有其他兄长,你又年长,我就叫你大兄好了。”
岳雷憨笑道:“我家中尚有大兄,所以我喊你欢哥儿。”
宗束则没心情计较这个,急切的催促道:“表兄,你快说说,怎么帮我解气。今日不收拾他一顿,我今天这气就顺不了。”
何欢笑着撇了宗束一眼道:“你差个跟你不熟,又讨厌秦埙的人,在刚才那处院子外候着,看看秦埙会不会留宿,如果留宿,就立马去告诉书院新来的山长,就说秦埙逃学跑到外头押妓。
我相信新来的山长一定会为你出这口恶气的。”
宗束愣了愣,狐疑的道:“新来的山长敢得罪秦相?”
何欢笑而不语。
那不是敢得罪,那是狠秦桧狠的牙痒痒。
本来书院里的学子在外面浪没什么。
可秦埙偏偏在学业最重,最被看好的乙字舍。
书院放养丙字舍,不代表也会放养乙字舍。
书院对这种火箭班,肯定有严苛的规章制度,秦埙犯了,还犯在了一个讨厌他爷爷讨厌的要死的人手里。
对方要是不趁机好好的收拾他一番那就怪了。
“新来的山长是谁?”
韩亮问。
岳雷挠了挠头道:“貌似姓张,具体的我听人家说了,但是没记住。”
他们是在书院混日子的,还真不会在意这个。
这个时候也没有毕业证一说,自然不会有证书上盖章一说。
所以除非是书院特地开会说明,不然他们真不一定知道。
“不管是谁,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又没什么损失。”
何欢笑着道。
宗束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点着头,咬牙道:“好,那我就试试,今天我哪儿也不去了,就看看这新来的山长到底有没有卵子,到底敢不敢得罪秦相!”
宗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干就干,当即就派随从去找讨厌秦埙的人,然后使了钱,让对方在刚才那处院子外盯着。
傍晚的时候,秦埙还没出来。
宗束让对方果断去书院内报信。
快要入夜的时候,张元干就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出现在院子前。
宗束一看张元干的架势,明显来者不善,顿时激动地难以自持的对何欢道:“表兄,你真是神了啊。这书院新来的山长真的敢得罪秦相啊!
这回有好戏看了!”
前去举报的人必然会告诉张元干一些消息,张元干必然知道秦埙是秦桧的孙子。
可张元干依旧敢来,并且还带了人手。
这足以说明张元干不怵秦桧。
韩亮也激动,拍着大腿喊道:“大兄,你是真厉害啊,我们平日里没少受那孙子的窝囊气,你一来,立马就替我们报仇了。
往后有什么事,你只管报我名字!”
岳雷也激动地搓着手,夸赞道:“欢哥儿是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