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胡杨输掉的爱情

“此功,天不允也。”

太阴氏输了水,月宫大罗怜其辛苦,仍获封仙缘,此后每百年,太阴便有一人可登仙路。

到如今,太阴有仙不可计,但每百年便有一次观山会。人若观山,便是仙也。

“噼里啪啦”

一阵快速的键盘敲击声,百度输入框里面快速跳出一个问题:“遗憾是什么样的啊?”跳出来的第一个回答是关于亲情的。屏幕前的男人抽手拿着鼠标开始滑动屏幕,看了很久,终于他找到了一个感兴趣的话题。“我没有写小作文和他道别,没有发朋友圈昭告天下,甚至没有告诉任何一个朋友。我只是,没有回复他……”

“嗯……”

他的嘴角突然扬起了一个弧度,笑得不是很明显,眼睛被一幅黑框眼镜挡住了,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关着灯的房间只有屏幕的亮度,显得黑暗朦胧。除了屏幕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在男人的眼角,只是转瞬就消失了。

房间的人停下了鼠标滑动,双手合十把脑袋倚在手上面,目不转睛看着屏幕上哪一行文字发呆,这个夜晚没有月亮。

“原来这就是拒绝啊!”

男人心里的话突然就说出口了,他弄清楚而且明白事情就只能这样了。划开手机屏幕,满屏绿色的聊天记录,清清楚楚的表达了没有回答的结果,就是拒绝。

有时候,你知道答案是什么了,你也准备接受。可是那种揪心的感觉,还是会席卷了你的心房。让你发出嘶鸣,耳边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你试图压抑这巨大的悲哀,可是眼泪一瞬间就准备喷涌而出。

男人是我的朋友,叫做胡杨。刚大学毕业,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可惜才出校门三个月,就已经计划远离俗事,遁入山中。倒也不是社会毒打了他,他只是情场失意、职场不如意罢了,当然最关键得还是得到了女方的“NO”。于是自古以来中国人深陷骨子里的失意就隐居的基因全面爆发出来了。

胡杨在哀怨了自己情路坎坷一晚上之后,最后选择跟我说自己准备回家隐居了。作为朋友,我肯定要宽慰他的。我试图排解这种不如意的感受,可惜没什么用处。毕竟我两年龄相仿,我对于处理感情这方面又能有多少经验呢?

对于胡杨恋爱这件事情,我知道,但是谈的如何我不知道。虽然我一天很闲,跟胡杨每天也会聊天说话,但恋爱这个话题,不会经常提起。但偶尔的这一两句关于恋爱的对话,其实也足够构建出胡杨的恋爱过程了。

可能就是因为太简单了,我不觉得这算是恋爱,只能说是胡杨的单相思吧。我一开始觉得很幼稚,可胡杨做的事情一点问题都没有啊!他喜欢一个人,他说出来了,有问题吗?他被拒绝不开心有问题?他只是想要逃避回家有问题吗?这一切对于胡杨来说就是他的爱情啊!他的行为、他的想法很小学生,想要什么就一定要拿到。我找不出来什么问题,我只能静静地看着他。

胡杨喜欢的对象网名——“阿月在广寒”,一个跟月亮有关的名字,月亮自然是很美好的东西啊。这个阿月在广寒,是胡杨在大学认识的一个女生。认识的原因特别简单,胡杨在大学里面有捡到了一个卡哇伊的包包,于是在校园墙上面询问是谁丢的。一来二去,中间胡杨也经历了一些曲折,但最后结果就是认识了这位阿月在广寒。

这位女生跟胡杨的交际,其实我也算得上是加了点助推剂。胡杨其实不喜欢玩游戏,但是我特别喜欢玩游戏,有时候组队玩游戏差人,或者有任务需要组队,我就会拉上胡杨这个工具人。一来二去,胡杨跟这位阿月就又遇上了。

作为万年单身,他俩单独相处的过程,自然不是胡杨先开口邀约的,这个是阿月一开始主动邀请胡杨的。他们玩的那个游戏其实只是一个页游,胡杨在阿月发链接之前,还以为跟我玩的那些游戏差不多,结果点进去一下子就麻瓜了。满屏的充值广告,差点让胡杨以为这位阿月开始做游戏拖了,找他玩就是为了拉流水。

那个游戏确实不正常,但胡杨和阿月玩那个游戏运气居然非常好,每每打boss都能拿到好装备,就这样一路玩下来,居然和阿月也做到了霸服的成就。

“那是快乐的,那段时间。”

胡杨在跟我诉苦的时候,是这样描述的。后面胡杨磕磕绊绊的和这位阿月陆陆续续玩了许多游戏,大多时候都是阿月主动的找胡杨打游戏,当然也仅限于一起玩游戏。

胡杨后来逐渐不想只是单纯的打游戏,于是开始了聊天,开始交换各自的爱好。就在胡杨以为这段关系会这样逐渐加深下去的时候,阿月断联了。后来胡杨就做了他觉得对的事情,他想方设法去联系阿月,他给阿月发消息说能不能见一面谈谈。胡杨以为她会回应这次见面,结果换来的是永久的沉默。于是往后七天里面胡杨的状态,我逐渐就发现不对了,不过倒也不是很吓人,只是忘事儿、丢三落四、无精打采的。我只是以为他工作累了,虽然胡杨从我认识到现在为止都是精力满满的,像一台永动机。

但人嘛,总有累的一天……

在哪个情绪崩溃的晚上之后,我熟悉的胡杨突然就回来了,当时我正在准备一天的工作,整理教学题目,打扫房间。胡杨突然敲门问我有没有空,我那个时候确实有空,于是问他干嘛。

他开门,看到我一身居家打扮——熊猫装,非常有兴致的开玩笑道“今天还蛮爱干净的嘛”。那天没有太阳,是个阴天,不过没有下雨。有时候我觉得一个人的情绪真的会受环境的影响,但我从来也没想过一个人的情绪浓烈到可以影响天气。胡杨说想出门逛逛,只是一个人有点太孤单了,问我可以陪他一起出去走走吗?我没问他原因,也没问为什么突然想要出门了。我只知道那个时候的胡杨需要一个人安慰一下他,或者听一听他的故事。

我问他一切都准备好了吗?现在就要出发吗?他没想到我的问题居然会是这个,看了我半天,最后问了我一句“你穿这身不用换一下吗?”

“如果你准备好了,那么我们就出门。”

那天下午一点多的时候,我们出发了,好像有目的,但没有目的地,只是单纯的出发了。

那天是胡杨的生日,有特殊意义的一天。我们在这座城市里面闲逛,走累了就找个凳子坐坐,肚子饿了就找个饭馆吃饭,我们一路上谈了很多的事情,包括未来的发展、最近的新闻、街边的美女、流浪的野猫等等各种话题……除了不谈我们为什么出来。直到雨落下的时候,我们站在雨中,胡杨似乎跟我说了很多事情,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他在雨中大声嘶吼,似乎在怨怼着什么,我听不清了。但说着说着胡杨就开始在雨中发疯,他的肢体在不断挥舞,似乎在教训什么,又似乎在不断挣扎。我既听不清也看不懂,只是单纯的感觉衣服压的我有点透不过气了。

最后胡杨和我都好像丢掉了浑身的力气,躺在了被大雨冲刷过的广场上,看着雨点落下,那一瞬间我觉得我跟胡杨终于不一样了。他的人生终于是走出了第一步,我呢?我可以踏出我的第一步吗?

等到雨停之后,胡杨早就已经睡着了,我们两个浑身湿漉漉的躺在无人的广场上面,那天城市陷入了内涝。大雨下了多久呢?我没关注,我只知道胡杨的呓语“我想回家了”。

胡杨的家在哪儿啊?他不是个经常会说这个话题的人,但是人最脆弱的时候还是会想家啊!我时常跟胡杨分享自己家的事情,胡杨也对这个很感兴趣,有时候也会亲切的叫我妈“干妈”。

大雨之后,胡杨就决定回家了,我问他回去干嘛呢?他不屑的说道:“采菊东篱下,难道还能饿死自己。”我直直的看着他,他被我盯得有点慌张,急急忙忙的说道:“反正我要回家了,大城市我呆不惯。”

我没听后面胡杨罗里吧嗦的说的那些废话,我只是干脆的说道:“你要不帮我回家一趟吧!”

“我为什么要帮你回家啊?”

“你不老说要当面看看我妈嘛!趁这次机会难得,你就去我家看看嘛。而且也不是你跟我回家,是你自己一个人去。”

“咋?你不回去吗?”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空吗?我不开播,我喝西北风啊?一句话,去不去嘛?你去的话来回的车票我给你报了。就当给自己散散心呗。”

在我苦口婆心的劝告下,胡杨坐上了去往那个小地方的动车,他以为这是第一次到达,殊不知这个地方早就做好接待他的准备了。

距离那个伟大的日子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