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凌晨,花溪公寓。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黎景曜从睡梦中惊醒。
猛然坐起来的他抬手摸了一把额头,发现全是冷汗。
就在刚刚,他做了一个噩梦。
浮岚云海间,白茫茫一片,虚无缥缈,唐夏笑着向他跑来。
他展开手臂迎接她,她却不认识他一般,越过他,向着他身后更加浓郁的云雾奔去。
他一边追一边喊,却怎么都追不上,她也不回头。
突然,前方的白雾张开一个巨大的黑口,将唐夏一口吞进去。
他就是在此时,惊醒过来的。
黎景曜摸着黑,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也没管唐夏那边是什么时辰,便给她拨了过去。
拨了两遍,没有人接。
也不意外,今天不是打电话的日子。
但是他心绪难平,给另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
地属孟纳,与乌塔的交界处,一间木楼里,秦鼎看着桌上已经响了两遍的手机,眸色深沉。
在第三遍铃声快结束时,他接了起来,“哈哈,黎总,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最近没有任务啊。”
黎景曜声音冷沉,“让夏夏给我回电话。”
秦鼎挠了挠头,“黎总,今天不是老大打电话的日子。”
“我不管用什么方法,让她跟我联系,否则现在就去找她。”黎景曜语调冷寂,不容质疑。
“呃这……”秦鼎吞吞吐吐,最后无奈应下,“那好吧,我试试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基地的人……”
他还没说完最后一个字,黎景曜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
秦鼎握着手机,在不算宽敞的木楼里来回走动。
老大每天晚上都会发信息,报平安,但是今天已经过点了,还没有动静。
还有,进G之前吩咐他用AI模式,但她也想黎景曜,也想听见他的声音,便隔两天,吩咐他短暂干扰G的监听系统,由她本人通话。
今天为什么突然打不通了?
这两点不同寻常,让他心中难安。
跟他配合的苍鸢皱着眉开口,“鼎,还是先想办法应付黎景曜那边吧,我去联系苍俟,让他想办法打听大小姐的情况。”
秦鼎回神,“对,先一样一样的办。”
他坐在电脑前,手指飞快的操作。
……
黎景曜靠在床头,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手机。
就在他再也没有耐心等下去,想打电话让人准备飞机时,电话响了。
黎景曜秒接,“宝儿。”
唐夏声音温婉又无奈,“什么事呀?幸好我在这还能说上几句话。”
黎景曜温声道:“训练的怎么样,累不累?”
“还好,累是肯定累,不过习惯了,从小就是这么过的。”
黎景曜想到她小时候的经历,心底密密麻麻的疼。
他还要说什么,唐夏先开口道:“这么晚了怎么睡觉,我给你讲个故事,像以前一样,讲完了就乖乖睡觉。”
黎景曜想到刚结婚那会儿,他从昏迷中醒来,身体各项机能都还没恢复,有时候头一疼疼一夜,睡不着,唐夏便给他讲故事。
每次讲完,他都能沉稳的睡一整夜。
于是他笑着说,“好。”
她没有刻意调整嗓音,只是语速比平时慢了一些,很轻柔,给他讲了一首《飞鸟和鱼》的故事。
以前听到她的声音,他会很快睡着,但今天不知怎么的,还是没有睡意。
大概是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下的雨,滴滴答答的,实在扰人清梦。
黎景曜在暗夜中含着无限缱绻的声音问道:“宝儿,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唐夏笑了笑,“什么问题,你说。”
黎景曜勾唇,“我们第一次是谁主动的,我最喜欢你哪里,你最喜欢我哪里?”
“黎景曜,你正经点,我旁边还有教练呢,好了,通话时间结束了,不跟你说了,你好好睡觉。”她气哼哼的。
黎景曜看不到,都能想象得到她的表情,一定又羞又气。
他见好就收,“好,你先挂。”
黎景曜看着逐渐黑屏的手机,往后靠去,唇角不自觉的弯起。
那种焦躁的心情似乎淡了许多,窗外扰人的雨声也没那么烦了。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放下电话,躺在床上,准备再眯一会,可刚闭上眼睛,又睁开。
不对,很不对。
刚才的通话中,隐隐有操练的声音,这符合基地训练的环境,可之前几次通话都没有。
是之前几次通话,她都没在基地?还是这次通话是故意将这声音收纳进来?
还有,他问最后一个问题时,她怒中带嗔,似乎很符合唐夏的口吻,但他就是感觉不对。
曾经他们亲热时,他也问过这个问题,当时她一口咬在他肩上嗔怒:“我觉得,黎总应该抄道德经去,洗涤洗涤心灵了。”
刚才她要是板着脸子低斥,“你要是实在睡不着,就起来抄道德经去。”
这才是她的风格。
当然也不排除分开已久,她不舍得怼他,或者旁边有人没好意思等,客观因素。
许多事儿就怕琢磨,一琢磨就会生出诸多怀疑,怀疑一旦产生就无法按下。
黎景曜腾的起身,换上外出的衣服,抓起车钥匙出门。
雨还在下,黎明前的马路上,汽车稀少,前面的雨刷来回摆动,可还是模糊了前挡风玻璃,他的心情也不甚清明。
……
帝都年华里小区,陆悠住处。
骆风华像八爪鱼一样扒着陆悠,脑袋依赖的靠在她肩上。
已经六点多了,若是往常,夏日的太阳已经爬的很高,只是今天下雨,天昏沉沉的。
昏暗的房间中,电话嗡嗡震动,睡的正香的骆风华不想接,又怕吵醒陆悠,只好不耐接起。
压着声音道:“谁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风华,我问你一件事?”黎景曜声音很急。
骆风华清醒了些,看着熟睡的陆悠,默默起身走出卧室,“三哥?”
“是我,我问你,陆悠在吗?”
骆风华一愣,“她在呀,怎么了三哥。”
“我在楼下,我有事找她。”
“啊?哦好,你上来吧三哥。”
挂了电话,骆风华看向站在卧室门口的陆悠,后者眼中掠过一抹隐隐的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