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景曜酒量很好,鲜少有喝醉的时候,唐夏还是第一次看到醉酒后的他。
与他平时睡着的时候差不多,眉眼间少了平日的冷肃,多了几分柔和。
只是此时,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眉头拧起,嘴巴微撇,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可怜巴巴的。
唐夏捏了捏突突跳动的眉心,强忍着没把人丢出去。
……
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黎景曜深邃的眼窝挣扎了几下,睁开眼睛。
抬手想揉揉宿醉后胀痛的太阳穴,却将身上的毛毯掀到了地上,他拽了上来顺势起身,对上唐夏面无表情的脸。
“醒了?醒了就走吧,把门带上。”
唐夏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完转身就要上楼。
黎景曜握住她手腕,“还没消气?”
他仰头看着她,一双炯澈的眸子带着刚醒后的惺忪。
唐夏突然想到了趴在主人面前的大狗狗。
然而这个男人是黎景曜,是东国叱咤风云的人物,唐夏赶紧甩掉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男人掌心传来滚烫的温度,她深吸了口气,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坐下来,耐着性子道:“黎景曜,我没跟你闹脾气,我们之间真的出了问题,何必非强制的绑在一起呢,到最后连对彼此仅有的那一丝美好都被消耗殆尽了。”
看着她认真庄肃的表情,黎景曜心里莫名的慌乱,“跟我在一起,真的只剩下消耗?”
唐夏抿起唇,眼眸微垂。
“也不能这么说,曾经的甜蜜是真的,但现在不适合了。”
“比如昨天,蔺念念的犯罪证据你也拿到了,这事儿我知道,但我不信任你,偏是自已交到了警察手里。”
“黎景曜,你觉得这样的关系,还有必要在一起吗?”
唐夏抬头看向他,清澈的眸子容不下一丝杂质。
“没关系,没有信任就重新建立。”黎景曜去抱她,“宝儿,余生很长,我们有的是时间去重拾信任。”
他的手要碰触到她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是唐夏的。
唐夏扫了眼屏幕上秦鼎的来电显示,划开接听。
“老大。”秦鼎气急败坏的开口,“昨晚蔺念念前脚被抓进警局,后脚就被放出来了。”
唐夏眼眸一顿,“谁保的,蔺弘?”
黎景曜虽然说过放出话去,但保不准蔺弘有什么特殊途径。
“这个、那谁……”秦鼎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唐夏皱眉,声音冷迫,“失去语言功能就回炉重造,到底是谁?”
“是黎景曜。”秦鼎声音弱了下来。
“你说谁?”
唐夏杏眸染上了一层薄霜,看向黎景曜,听着电话里秦鼎的重复,“是黎景曜打的招呼,我还给你发了一段视频。”
黎景曜对上她清冷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紧接着见她挂了电话,打开一段视频,黎景曜脑袋凑过来。
这是一段警局门外的监控视频。
视频上显示的时间是晚上九点零几分,蔺念念大摇大摆的从警局走出来。
也就是说,她进警局不到两个小时,就出来了?
“糖宝,这不是我……”黎景曜想到了什么,“我打电话问问。”
他手机就在茶几上,黎景曜在通讯里找到一个名为吕局的人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他开门见山,“蔺念念是怎么回事?”
吕局似是愣了一下,笑着开口,“黎总不愧能做到全球领军人物,自已未婚妻做错事,私底下纵然有万般舍不得,但还是通知我们抓她,让她接受惩罚,这三观,吕某人佩服。”
黎景曜脸色阴寒,“吕局,你昨天是怎么向我保证的,你说蔺念念绝对不会被保释。”
吕局听着他冷肃的声音一顿,“昨天是这么说的,但您离开没多久,不是就又打电话来,让我们给蔺小姐办保释,说让她长长教训就好了,但不许对外说出去是您保释的……”
吕局电话里还说了什么,但黎景曜已经没心情听下去了,他慌恐的去握唐夏的手,却在触及到时,她往旁边躲开了。
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黎景曜浑身泛着冷,而偏偏她不轻不重的声音响在耳边,更是当头一棒。
她说:“黎景曜,你哪句话才是真的?”
那天在停车场发微信,他明明就站在十米外陪着另一个女人,却骗她明天才回。
而昨晚亲口告诉她,蔺念念不会被保释,可那时,按时间推算,那个女人已经从警局出来了,说不定又回江林阁吃喝玩乐,肆意快活去了。
她就像个傻子!
“我从来没发现,你竟是一个满口谎言的人,恕我眼拙。”她抬头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愤恨和厌恶。
黎景曜长眸猛的收缩,外面明艳的阳光照在客厅里,男人周身却被阴森的雾气笼罩,眼底那抹勉强撑起的光亮,也幽幽沉寂,像最后一抹暮色沉入西山。
他看向唐夏,似是不可置信会在她眼里看到这种眼神。
唐夏垂下眼眸,心里同样的疼。
安静的客厅,谁都没再说话。
良久,黎景曜缓缓倚向靠背,更加沙哑的嗓音中透着荒凉,“是啊,我们之间,想要重拾信任,很难了。”
唐夏喉咙发哽,动了动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索性起身上楼。
黎景曜在客厅坐了许久,阳光满室,男人的身影却透着无尽的萧瑟。
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全世界,一如三年前唐夏离开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