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机场。
VIP登机口前,唐夏看着谢尧,“师兄,爷爷和师父那里,就麻烦你照顾了。”
谢尧蹲在她面前,“放心吧。”
“还有学校的事,毕业之前,我可能回不来了。”
“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还有……”
唐夏还要说什么,谢尧却打断了她,“不要像交代后世一样,你只是出去散散心,这边的事情我只能帮你管一阵子,难道你还想偷懒一辈子?”
唐夏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谢谢你,师兄。”
为了我,又回到你千辛万苦逃离的地方,只是一个‘谢’字太苍白,她没说出来。
谢尧挑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认识你八年了,第一次对我说谢谢。”
唐夏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扯出一抹笑,眼中却没有半分欢喜,只有涩意。
吴北打完电话走了回来,唐夏看着二人挥手,“回去吧,我走了。”
“一路顺风。”谢尧起身,看向罗蕙,“蕙姨,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罗蕙点头,“好。”
罗蕙推着唐夏过安检,准备登机,唐夏没有回头,只挥了下手臂,与身后的吴北和谢尧告别,也和这个城市告别。
上了飞机,需要收轮椅,移到座椅上,罗蕙刚要喊空乘帮忙,一个高大的身影俯身下来,“我来。”
“小吴?”
“吴北!?”
罗蕙和唐夏的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惊愕,后者既惊愕又愠怒。
吴北抱着唐夏,放在座椅上,嬉笑道:“小的在,请问小主还有什么吩咐,哦,系安全带是吧。”
唐夏挡开他,“你来做什么?”
吴北单手撑在椅背上,笑的浪荡不羁,“你这话说的,飞机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怎么就不能来?”
唐夏轻吁一口气,“吴北,胡闹也要适可而止。”
后面还有乘客,吴北对罗蕙道:“蕙姨,我和夏夏说几句话,您先坐我的位置,就旁边。”
罗蕙点头,“好。”
吴北坐在了唐夏外面,表情肆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骆亦凝打发去找黎景曜,就是怕她跟着,不就是想和我私奔么?”
“吴北!”
“好好好,别急眼,稳定情绪。”
唐夏皱眉,声音郑重了几分,“吴北,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
吴北不以为然,“你忘了,我说过的,我要坐等你和黎景曜离婚。”
唐夏抬眸,吴北对上她眼中的惶措,笑嘻嘻道:“开玩笑的,我出国谈生意还不行,你管的太宽了吧。”
舱门关闭,空乘最后一次提醒乘客系安全带,关手机的声音响起,吴北笑道:“看吧,你不带我,我也下不了飞机了。”
说着俯身,抽出唐夏的安全带扣上。
唐夏深吸口气,恨不得把他从窗户丢出去。
……
吴北和罗蕙换回了位置,飞机已经缓缓起飞,唐夏看了眼外面慢慢上升的景象,心反倒平静了。
所有不甘,所有执念,都放下了。
……
锦林别墅外,等在外面的姜蔷薇坐在驾驶位,看着那辆迈巴赫像箭矢一样冲出院子,她咬牙,一脚油门蹿了出去。
可谁想到,那辆车一点没有刹车的意思,剐着她的车头擦过去。
姜蔷薇脸色青白,慌急的踩了刹车,眼见迈巴赫一溜烟似的淡出视野,低咒道:“疯了,他疯了。”
……
黎景曜在宽阔的马路上疾驰,却突然想起来,他竟然不知道自已要去哪。
他想找唐夏问清楚,可是唐夏已经很久没回过花溪公寓的房子了,是从什么时候呢?
好像桐山回来后,就没见亮过灯,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寻。
他疯狂的给她打电话,她和吴北的电话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罗蕙也在医院辞职了。
谢尧于半小时前离开帝都,去国外出差了,电话也关机。
此时才发现,他对唐夏竟然一点都不了解,除了一个电话号码,都不知道去哪找她。
道路两边林立的高楼,像巨大的笼子,将他兜头罩住。
而他,如一只前蹿后跳,却找不到出路的困兽,在里面挣扎无路,让他窒息,让他绝望。
不过物极必反,这个时候,他反倒安静了下来。
他将车停在路边,仔细回忆着和唐夏结婚后的点点滴滴。
想到不管发生什么事,父亲都站到唐夏那边。
父亲在商场经营半生,多精明一个人,岂是那么容易相信旁人的?
难道……
想到这种可能,他再次启动车子,朝着老宅开去。
黎父在钓鱼,看见黎景曜走过来,并未放下鱼竿,只转头调侃了一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黎景曜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开门见山,“唐夏到底是什么人?”
黎父淡淡瞥他一眼,“喝多了?”
黎景曜眼眸腥红,“爸,请您告诉我!”
黎父怔了怔,这才发现儿子今天有些不同,他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唐家正牌千金,因生父混蛋,继母恶劣,被排挤,这些你不都知道吗?”
“我是问她真正的身份?”
“什么真正的身份?你怎么了?”
黎景曜沉了一口气,声音沉痛,“爸,我找不着夏夏了,你告诉我,她在哪?”
黎父也怔愣住了,目光微闪,但还是淡声道:“她是你妻子,我怎么知道?”
“好。”黎景曜点头,“您不说,我就不走了。”
“……你这是耍无赖呢?”黎父被气笑,杀人诛心道:“你要是有这厚脸皮,你和夏夏怎会走到这一步?”
黎父甚至不忍心告诉黎景曜,唐夏已经走了。
一小时前,唐夏给他打过一个电话,感谢这一年来对她的照顾和无条件的信任,也请他原谅以这种方式辞别。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她和黎景曜只是夫妻吵架,过段时间就好,没想到闹到这一步。
他想告诉黎景曜,可唐夏信任他,才打这一通电话,特意叮嘱他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他不能言而无信。
再说,二个人闹成那个样子,说了又如何?只是不明白这混小子为何又突然想通了。
黎景曜嘴唇颤抖着,垂着眸,半晌抬起来时,眼中的红血丝更加深重。
黎父轻叹了一声,终究于心不忍,调整了一下鱼竿,缓缓开口。
“年轻时,我和你一样心高气傲,不愿被家里绑缚,跑去当兵,一次任务时,在深山里落入敌方陷阱,我身受重伤,是当时的连长救了我。
“二十年前,一场金融危机,拖垮了无数企业,黎氏虽然是国内知名企业,可也没能幸免,机缘巧合下,也是那个人扶持了黎氏一把。”
“两次大恩,这些年人家从未向我讨要过任何恩情,只在一年前夏夏嫁进黎家后,他请我帮忙照顾夏夏一二。”
黎景曜看过来,“那个人是谁?”
黎父道:“宁城、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