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碰到墓碑上的照片时,唐夏的力道格外放缓,声音也轻极了,“爸爸,原谅我清明的时候没来看您。”
那时正是国外势力渗透,与齐家周旋的时候。
“‘青’现在基本稳定,大家都处于蛰伏状态,损失的兄弟姐妹极少。”
“我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你放心,我一定会带领大家反攻的,只是需要时间强大自已。”
“我已经计划好了,一年、最多两年,一定将G一网打尽,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照片上的男人,面容刚毅冷硬,可看着唐夏的目光中,却像是染上了比这春日晨阳还温暖的慈爱。
“唉!”樊老站在边上,历经沧桑的眼眸尽是无奈和心疼,他望着照片里的男人,默默道:“儿啊,如果你在天有灵,就保佑这孩子吧,她才二十二岁啊,正是青春年华,繁花似锦的年龄,不该背负这么多啊。”
唐夏的声音在清晨的阳光中低低缓缓,她笑了一下,“对了爸爸,我结婚了,我很爱他,不过因为我身份特殊,还不能带他来见您,等我们荣耀胜利的那一天,让他来陪您喝酒。”
她跪了下来,对着墓碑磕头,磕了三下,她笑道:“这三下是我自已的。”
又连磕了三下,“这三下,是替他的,其实这个人您也认识……爸爸,我想您了,您在那边要好好的,等着我凯旋。”
“孩子,起来。”樊老伸出手,将唐夏拉了起来,眼中隐着悲戚。
给爸爸扫完墓,唐夏挽着爷爷往墓园外走,“爷爷?”
“嗯?”
唐夏斟酌了一下,“您可不可以劝劝哥哥,让他退出来?”
樊老笑了笑,“你这么说,想必是已经劝过了?”
唐夏脚步微微一顿,望着远处旷远的青山,声音忧怅,“是,我劝不动他,他不听我的。”
樊老拍了拍她的手背,继续往前走,“你劝不动,我更劝不动,他那脾气啊,唉,跟你爸爸一样倔,他决定的事,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
唐夏沉默了。
她已经身不由已,无路可退,可哥哥还有选择,她希望将来万一有不测,樊老身边还有孙儿能承欢膝下,不至于孤苦无依。
樊老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声音越发的慈蔼,“孩子,不要想那么多,我们都没有选择,你没有,你哥哥没有,我更没有,如果你真的惦记爷爷,就时刻记住,每每面临危险,都要把自已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唐夏垂下眼眸,再抬起来时,里面只剩坚定,“好,我会的,不过爷爷,您要保重好身体,看着哥哥娶妻,我出嫁。”
樊老‘哼’了声,“那臭小子我是指望不上了,等他结婚,还不如盼我投胎转世呢。”
“爷爷!”人过世,才有投胎之说,唐夏最是听不得这些。
樊老抬手拍了拍她的头,“放心吧,我怎么也得看着我孙女儿出嫁,不过夏夏啊,你也要留一个心眼,黎家那小子比他父亲当年还精明。”
她的夏夏看着沉着冷静,可在感情上,纯净简单。
……
樊家客厅,黎景曜焦急沉郁的声音传遍前院,“我妻子在哪?你们把她带哪去了?”
“黎先生,您冷静点,唐小姐只是出去走走。”
黎景曜蹙额,他知道他失态了,但一大早找不到唐夏,手机也没带,心中的惶恐不受控制的蔓延,像藤蔓,不断往上攀爬。
他猛的站起来,“我去找她。”
“黎先生……”程爷爷劝阻的话还没出口,唐夏和樊老就出现在了客厅门口,与黎景曜来了个面对面。
他大步上前,看了看唐夏,一把将她拉入怀里,“你去哪了?”
他出口的声音哑的不像话,细听还带着微弱的颤音。
唐夏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出去晨练了,遇到了樊老,樊爷爷带我参观了一下这里的风景,下午我陪你逛逛。”
黎景曜抱的愈来愈紧,“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手机也不带。”
虽是责备的话,但语气里全是紧张和在意。
“我怕打扰你睡觉,手机、我忘了。”
“咳。”樊老打断了腻歪的二人,“去洗洗吃早饭吧。”
唐夏小脸染上了红晕,离开黎景曜。
黎景曜陪着唐夏沿着通幽的青石小路一起往后院走,“为什么同样是客人,你住主宅,而我就只有偏院的待遇?”
偏院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而后院是主人家小辈的住所。
刚给爸爸扫完墓,唐夏心情有些低垂,闻言没有马上抬头,表情顿了一下才缓缓抬起,笑道:“大概樊老不喜欢你。”
“嗯,樊老倒是很喜欢你。”黎景曜捏了捏她的脸颊,“所以,我人见人爱的宝贝儿,开心一点可以吗?”
唐夏怔了怔,“你看出来了?”
男人停了下来,坐在游廊的休息椅上,将她抱坐在自已腿上,让她面对自已。
唐夏挣扎,万一被佣人看到,多不好。
男人却紧紧箍着她的腰,墨染的黑眸凝着她氤着轻愁的眉眼,“是不是在这住的不习惯?如果是,我们吃完早饭就走。”
唐夏连忙摇头,“不是的。”
“那怎么了?”
她咬了咬唇,看向不远处遮天的水杉,声音幽静,“看到了一位、故人,想到一些以前的事,也谈不上心情不好,不过就是有些感慨。”
黎景曜看得出,她并不想对这位‘故人’多做解释,便没再多问,只道:“如果有心事,我随时是你的倾听者。”
唐夏抱住他的脖颈,脑袋埋在他的肩上,尽量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谢谢你,我亲爱的老公。”
黎景曜没说话,只是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
宝贝儿,我有足够的耐心,等着你打开心窗。
这个端午的早晨,些许厚重,几分怅然。
然,阳光恰好,安然若素。
……
早餐很丰盛,端午自然离不了粽子。
不过让黎景曜意外的是,宁城地处南方,是正正经经的南方大城。
而樊家是地地道道的宁城人,准备的居然是北方人爱吃的甜粽。
唐夏喜欢的不得了,吃了两大个。
这还没吃够,可樊老和黎景曜同时阻止,说粘东西吃多了对肠胃不好,她才不情不愿的放下筷子。
……
帝都,黎家。
一般情况下,逢年过节的,黎父都会去桐山陪母亲,但有时候脱不开身。
昨天就因为上面有客,这个端午只能在帝都过。
大过节的,姜蔷薇不在家里,却来了黎家,给黎父黎母带来了她妈妈亲手包的粽子,还有几样小点心。
黎母陪着姜蔷薇在客厅说话,姜蔷薇环顾了一圈,温声道:“过节景曜也不回老宅吗?”
其实她先去了锦林别墅,她知道黎景曜和黎母的关系势如水火,就算人在帝都,一般也不会在老宅过节。
但锦林别墅的人说,黎景曜居然陪唐夏回宁城了。
黎母道:“他和唐夏去宁城了。”
姜蔷薇眼睫微垂,眸中幽光闪烁,开口时却仍旧优雅有礼,“听说唐夏老家是宁城的,景曜是真的很宠爱她,就是苦了您二老了,大过节的,身边连个晚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