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咖啡厅,唐夏面色绝冷,看着对面的男人,缓缓启唇,“所以,黎先生的意思,也是让我放过何家?”
黎景曜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能力,让身为国医大师的何显宏都栽了跟头。
看来,他需要重新了解一下他的妻子了。
不过……
他眼眸一顿,“也?还谁找过你?”
唐夏语气疏离,“您的母亲,黎夫人。”
黎景曜面色微紧,“她说什么了吗?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唐夏搅着面前的咖啡,袅袅热气模糊了她柔软的五官,只有讥讽的声音传出来,“黎总放心,以前顾虑着那点虚伪的婆媳情面,才处处让着她,你以为现在我还会给她脸么?”
看来没被伤到,黎景曜微松口气,继续刚才的话题,“何家那边,可以暂时放手吗?”
唐夏挑眉,“你在求我放过何家?”
“不是放过,只是给我一点时间。”他看着她淡淡的杏眸,解释道:“说实话,就算你不对何家出手,我也会,但不是现在。”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唐夏眼波冷淡,唇角微微一勾,嘲讽出声,“等到你和何忆彤大婚的时候?还是你和何忆彤孩子出生的时候?”
黎景曜黑眸一凝,“你为什么总觉得我和她有事?”
唐夏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失望摇头,“你们的订婚宴都被我撞到了,黎景曜,你还有装的必要吗?既然已经选择了何忆彤,大.大方方的承认,有这么难吗?”
“那天我是被骗去的。”黎景曜脱口而出。
“那与何忆彤情侣款的四叶草胸针呢?”
“何忆彤收买了我身边一个行政秘书,那个秘书告诉她,那几天我天天戴那款胸针。”
“是么?”唐夏语气讥诮,“我住院期间,你每天让何忆彤进出锦林别墅,也是她收买了你身边的谁?”
黎景曜目光一颤,看着她眼眸中的失望,这才发现,他的沉默,让很多事情都巧合到了一起,如今想解释都解释不清了。
咖啡厅刚开业,没什么顾客,空气像凝滞了一般沉寂。
半晌,唐夏抬头看他,目光冰冷,冷到漠然,“黎景曜,何家死定了,谁求情都没用。”
说罢,抓起包包就离开。
黎景曜伸手握住她,“最多一个月,我保证何家再无回天之力。”
他已经派人搜集何家这些年违法乱纪的证据了,不过何显宏是只老狐狸,做事谨慎,他需要时间。
唐夏被握住的手微微蜷缩,感受着男人手掌的劲力和他的温度,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与他肢体接触了吧。
她轻声开口,“新闻我已经看过,连累你和黎家我很抱歉,但是何家,我不会放过,如果你要保她,那我也尊重你,今天、就当正式宣战吧。”
黎景曜长眸微震,掰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自已,凝着她如水的清眸,目光深炯,“糖糖,我们不是敌人,不是!”
唐夏长睫轻颤,唇瓣紧抿。
片刻后,她后退一步。
抬头看来的眼眸中尽是冷静和疏离,“的确,我们不是敌人,可如果你保何家,就是。”
说完,唐夏快步离开咖啡厅。
黎景曜,对不起,我已经没时间了。
国外那边虎视眈眈,说不定哪一天,身边路过的人突然亮出一把刀,毫无征兆的刺入她的心脏。
可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妈妈的手术,爷爷的安全。
她没有那么多精力耗在这件事上,何家必须速战速决。
黎景曜无奈的看着唐夏甩门而去,平生第一次生出挫败这种情绪。
……
唐夏回到花溪公寓,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会神,脑海里回荡着男人红着眼尾说的话,“糖糖,我们不是敌人。”
她烦躁的打开电视,不停的调台。
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干脆扔了遥控器,靠在沙发上,靠着天花板发呆。
她花了八年时间来到他身边,期间对他无数幻想与期待,可从遇见到结束,只用了半年,像大梦一场,似乎都成了空。
其实,这八年她一直都生活在梦里吧,只是如今彻底醒了。
不过还好,他们之间也不全是糟糕的回忆,至少还有甜蜜,虽然不多,却足够美好。
……
黎景曜与唐夏分开后回了公司,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黎母,剑眉深锁,“你怎么来了?”
“景曜。”黎母激动的站了起来,“唐夏就是个疯子,不知道勾引了哪个野男人针对何家,你快跟她离婚吧。”
黎景曜眼底像淬了冰,目光幽沉的看着黎母,“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诋毁她半句。”
他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黎母还要说什么,黎景曜却叫来了楚非,“把她‘请’出去。”
楚非面色为难,只能对黎母道:“总裁正忙着处理公司事情,您还是先离开吧。”
黎母看着已经伏案工作的男人,只能愤愤离开。
黎景曜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工作。
他先是让楚非把何忆彤冒充鬼医玉手的证据发出去,主要是接受过鬼医玉手治疗的病人指证,身高,身材都和真正的鬼医对不上。
鬼医再神秘,人体的基本特征是改变不了的。
再有何显宏曾经出过的一次医疗事故。
十年前他在自家中医馆坐诊,为一个病人治疗时开错了药,导致那名病人病情加重,最后死亡。
但这家人没什么背景,当时的药方又被偷换,只是人道主义的赔了两万块钱,就不了了之。
黎景曜放的证据就是当年在何家药馆一名负责抓药员工的证词,和受害者家属的证词。
这两件事都不具说服力,不能扭转乾坤,不过暂时缓解了部分舆论压力,给公司股东以及员工争取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股市那边,已经停牌,开牌时间待定。
第二天晚上。
经过两天的持续发酵,网上的热度居高不下。
既便有黎氏官微放出的何家丑闻,大多数网友们还是站在何家这边,以为黎氏是胡乱攀咬,诋毁何家。
何家。
何忆彤看着新闻,咬了咬唇,“爷爷,这样做,咱们不是彻底和景曜哥、和黎家撕破脸了吗?”
何显宏气定神闲的喝了口茶,“就是要和他撕破脸,不然他当我们何家好欺负。”
何忆彤垂着眸,这样一来,她和景曜哥就再无可能了吧。
何显宏知道孙女在想什么,安慰道:“等何家度过这次危机,你若还愿意,爷爷会帮你嫁给黎景曜。”
何忆彤苦笑一声,闹成这样,还怎么嫁?
她继续翻着网友的评论,眼底浮现忧色,扫了眼周围,低声道:“爷爷,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好,毕竟我……”
“住口!”何显宏面色沉沉,瞪着何忆彤。
何忆彤立刻抿唇噤声,不敢再说下去了。
……
黎氏。
黎景曜听完楚非的汇报,淡淡‘嗯’了声,“调查何家那边要加快进速。”
“是。”
楚非离开,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黎景曜一个人,他来到落地窗前。
此时已经深夜,外面灯火辉煌,正是帝都最繁华的时刻,也是挥霍青春的时刻。
他的青春是在枪林弹雨中度过的,毫无颜色,唯一遇到的那一抹色彩,却还未来得及勾出画卷就逝去了。
浑浑噩噩中又过了许多年,直到唐夏的出现,让他知道生活也可以这样美妙。
只是他还没准备好,她就要离开了吗?
想到她绝然的背影,黎景曜突然有些闷痛。
唐夏,再等等我!
黎氏倾注了黎家几代人的心血,不能让它毁在自已手里。
在窗前站了一会,他回到桌前工作。
现在公司乱成一团,有很多事要处理,他已经加了两天班,反正不管多晚,几天不回家,家里也没人等他了。
不知过了多久,同样加班的楚非匆匆跑进办公室,都忘敲门了,“总裁大事不好了,不是、是好了。”
楚非语无伦次,脸上却不见愁容,而是满脸兴奋。
黎景曜抬头,淡眸睨他,“有女孩向你表白了?”
“呃,那倒没有,但是……”楚非咧嘴一笑,“有人向您表白了。”
黎景曜将钢笔扔在桌上,“你喝醉了可以回家,别在这说鬼话。”
“真的,总裁您看。”
黎景曜疑惑的看了眼他递过来的手机,微微一愣,随后紧绷的五官一点点绽开笑容。
像云破月出,所有迷雾都随风飘散在水际云天,眼底的那抹光华终于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