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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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阳下，九江步行街上，行人攘攘，唯独两道人影格外突出。

高点的人一个劲往前走，矮点的人鬼鬼祟祟的小碎步快步跟上，追一步停三步，显眼极了。

袁阳走一步，身后的方禾就跟一步，步伐不紧不慢，二人距离始终前后保持五十厘米。

二人一走一追，走了一里路后，袁阳终于忍不住回头咆哮:

“你想跟到啥时候！”

方禾努了努嘴，顶着袁阳吃人的目光，怯生生的抬起白皙纤细的手指，指了指他健康麦色脖颈间的珍珠项链。

喏喏的小声抽噎道:

“你……你把项链还我，我就走。”

袁阳谨慎的护住呵护多年的项链。

“你强盗啊！这明明是我的项链，带了好多年了，说给你就给你，我傻啊。”

方禾被说的心窝疼，莲蓉包似的小脸瞬间爬满了委屈，禁不住打了个哭嗝，又赶忙胡乱的抹了把泪水，小心抽了抽鼻涕，磕磕绊绊的替自己辩解:

“我……我不是强盗，这项链是我姐姐的，我姐姐多年前离开家了，至今没回来过，奶奶很担心，就让我上岸找姐姐。”

袁阳看着眼前不过才到他腰窝的漂亮的像瓷娃娃的十岁小丫头，掀了掀眼皮，有意无意的问:

“你姐叫啥名字。”

方禾乖巧的回答:“方甜。”

袁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方禾以为对方认识姐姐，激动的小手紧紧握在一起。

下一秒，自己就被袁阳转手送进了派出所。

派出所里，方禾紧张的绷紧身子坐在休息区的软皮沙发上，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小盘切好的果切，方禾好奇的捏了块塞进嘴里，葡萄的酸甜立刻刺激了她的味蕾，方禾又吃了好几颗，嘴巴里充满了桃子葡萄混合的香甜味，方禾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好吃的果子，比家乡的海桑果有味多了。

方禾其实不是人类，是传说中消亡的人鱼一族，本来地球上不只有人类这一个灵长类高等动物，人鱼族便是其中之一，但五千年前那场天灾——一场十万年难遇的雷火流星雨撞中了赤道，引起了沉寂万年火山的爆发。

一天内，全世界海洋温度骤然高涨，傍水而生的人鱼族几乎灭绝，幸而大长老及时带领幸存族人，在凝聚先人全部魂力的的玄冰凝珠保护下，安全抵达了1万米多深的海沟里，那里氧气稀薄，高温下不来，正适合他们避难，大长老又利用玄冰凝珠建造了新的家园，随后族人们自此远离大陆。

安逸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十二年前，方禾的姐姐方甜不甘心按部就班的过一辈子，她想要回到陆地，便瞒着大家，私自偷溜上岸，只留下一封信后，不知去向。

近几年，族里一些族人突然失踪，长老们忧心忡忡，后一致决定选派一位族人前往陆地调查族人失踪案。

另外，方禾奶奶年事已高，常挂念失踪的方甜，于是，方禾就自告奋勇的接了任务，来到陆地上，寻找姐姐和大家，但没想到，刚上岸就弄丢了命魂珠，那可是人鱼力量的源泉，一旦被有心人利用，污染了，人鱼将迷失心智，化身为贪婪的魔鬼。

方禾只好拜托自己的鱼儿伙伴们帮忙寻找，自己失了一半力量，仅仅能维持十岁儿童的人形。

幸好方禾运气好，一上岸遇到好心的阿姨蹭了车来到了大城市，还立刻找到了姐姐的项链，只是那人心眼贼坏，不还给人家。

方禾越想越气，把水果当成袁阳，大口的撕咬起来。

远处的袁阳瞥了她一眼后，回头对大队长张伟立说:“这丫头应该是个被拐孩子，我碰见她时，身上就穿了条睡裙，赤着脚在大街上溜达。”

张伟立低着头翻找儿童走丢名单。

“你问她家里情况没。”

袁阳说:“问了，但应该走丢时间太久，记忆出了岔子，就知道她离家是找姐姐的，大概被人贩子刺激住了，自保的封闭了记忆，只知道姐姐有条珍珠项链，喏，跟我这款式的差不多。”

袁阳脱下项链，随手递过去。

张伟立接过仔细观察后，还回去说:“项链太笼统，没啥用，还有其他的吗。”

袁阳重新戴上项链，说:“她姐名字叫方甜，咱局里有没有叫方甜的失踪人口。”

张伟立合上本子:“方甜是个大众名，放眼全国至少有两万人，不过这么多年，咱局里记录的失踪人口里仅有三个叫方甜的。”

“一个是三年前情杀案的受害者，一个是六十多岁的老人，另一个就是最近找回的高二学生。”

袁阳说:“没有其他的吗。”

“没有。”张伟立摇了摇头，正在这时，有人过来报案，是个二十出头的瘦弱小伙子，他行色匆忙，身上的工服沾满了五颜六色的油漆，裤脚一只卷起，一只随意塌下来，一双磨得泛黄的绿色帆布军鞋鞋底沾满了泥泞的红泥。

人一进来，干净的水泥地顿时留下一连串的红印子，正在啃西瓜的方禾一顿，似有所感的抬眸瞟了眼紧张兮兮的陈飞后，放慢了撕咬速度，心里纳闷这人身上怎么一股咸腥的海水味。

袁阳起身腾了空，张伟立温和的安抚他。

“不急，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

陈飞完全平静不下来，他颤抖着开了线的肩膀，哆哆嗦嗦的哑着嗓子说:“警……警察……同志，出……出人命了！”

袁阳二人闻言，立刻脸色微变，旋即，张伟立迅速给袁阳使了个眼色，袁阳顿时领会，急忙走出门，掏出手机发了条群消息。

今日是国庆，警局一半人被选中参加典礼，剩下的人放半天假。

大家都有要事，因此局里就留下袁阳二人值班，如今出了命案，大家都停下手里事，迅速开车赶了过来。

人一到，就七嘴八舌的议论到底是什么案件。

张伟立便让报警人再次重复一次，得了清楚的地点，二刑警队就先行开车出发。

袁阳是三队的，除了他，其他人都在典礼上，袁阳就自告奋勇的跟随二队出警。

张伟立一口回绝了他，袁阳有些不服，张伟立伸手指了指坐在沙发上抱着西瓜啃的方禾。

袁阳顿时萎了下来。

张伟立收拾好记录本，走到袁阳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小姑娘就先麻烦你了。”

说完就领着报案人开车前往案发地。

袁阳无奈的抽了抽嘴角，走到方禾跟前，看着眼前吃的欢快，满嘴西瓜汁的萝卜头，袁阳暴躁的语气顿时软了下来:

“小朋友，你知道你家住哪嘛。”

方禾赶忙把嘴里的西瓜瓤咽下去，随手擦了擦嘴角说:“知道，水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