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4章 司马佳佳的决意

司马功的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在听到李君言毫无商量余地的话后，黑着脸便带着人离开了。

他也清晰知道，自己这个孙女大抵是与李君言有什么不一样的关系，后者是笃定了要插手这件事。

仿佛一只闯入丛林中的猛虎一般，李君言的介入，必然会让原先已然板上钉钉的事情，再度掀起一场波澜。

司马家是生是死，大概就在这时了。

不多时后，街道的封锁被解开，再度出现几个游人。

只是客栈内那些被带出去的人不曾回来。

唯有掌柜的与几个小二，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一般，在李君言三人回到屋中后，隔三差五的就上来询问几声，恭维讨好几下。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是连司马家都不放在眼中的大人物，要时刻如履薄冰，自然得小心翼翼伺候着。

直到李君言实在忍不住，给了些银两喝令几句，这才安分下来。

吐了口气，李君言倚靠在椅子上。

面色有些疲惫。

头疼的病症隐隐又有些发作的迹象。

顾引桥看着他渐渐苍白下来的面孔，却咬着牙装作一副无事的模样，有些心疼，但没有开口询问。

片刻后，李君言这才坐起身，捱过发病的苦楚后，这才缓了口气。

目光落在不远处呆呆坐着的司马佳佳身上。

与顾引桥对视一眼，李君言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

司马佳佳摇了摇头。

这倒是实话。

自己的族人如今都已然将她当做棋子。

只怕整个司马家上下大半的人，都已然做好了将她送出去，当做交易筹码的打算。

如此人心炎凉，实在不是司马佳佳一时半会能接受的。

李君言没有多说。

仍旧是等着她自己想清楚。

夜色渐浓，风声呼啸，被打破的窗子外时不时吹来寒刀，割的人脸上生疼。

这时，司马佳佳方才开口。

“大人。”

“你说。”

李君言也不着急。

本来就是司马家的事情，他要做什么，都必须考虑到司马佳佳的心绪。

“若是我说放弃司马家，你如何想？”

李君言一愣。

而后又悄然释然。

他听得出来，司马佳佳大抵是对那个故族有了心如死灰。

想了想后，沉声说道。

“选择在你手中，我不过是帮你完成的刀罢了，不论你如何选，我都会做。”

“但有一点我也希望你想一想，那毕竟是你父亲与兄长为之捍卫过的东西，若是就这么交出去，你甘心吗？”

他没有问别的东西，如对司马功一样，一刀见血，当即贯穿司马佳佳最为动摇的地方。

这丫头当初能用自己作为交换，想要请李君言出手帮忙。

可见她终究对这司马家有所感情。

但这个条件，她可以自己提，却不能让别人替她做好决定，也正是因此，司马佳佳才会有如今的问话。

而说到底，这没法确定是不是一时激动的打算。

果然，在听到这句话后，司马佳佳面容渐然苦涩。

“那又能怎么办？”

“爹已然是这般模样，大概活不了多久了，否则那些人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司马家……终究是我有心无力，如今还要我去帮那些心思腌臜之人，我做不到。”

叹了口气，一直沉默的顾引桥，此时忽然开口。

“到底是天真。”

清冷的声音在夜幕下如冰雪一样。

司马佳佳错愕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还不等其开口，顾引桥便强行打断道。

“说来说去，你其实不曾明白一件事，这天下不是非黑即白的。”

“那些人是要出卖你不假，但他们也并非一无是处，一把刀，长有长的用法，短有短的好处，不过看你怎么用罢了。”

她看着司马佳佳的眼眸，轻声说道。

跟了李君言这么久，她并非一无所获，至少在某些地方，比司马佳佳这个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要清楚的多。

“你可以因为自己的不满愤恨，选择对他们袖手旁观，但未必没有更好的出路。”

“若你始终这般想着非黑即白，我与大人手中的人命何曾少于千百条？那为何不觉得我二人是所谓嗜杀如命的魔物？”

“左右不过看你如何做罢了。为天下百姓行杀戮之事，那不叫杀戮，叫大义。司马家的人也一样，若是你始终觉得那是仇敌，不过是白白将祖上的基业拱手让人，换来一场痛快罢了，但若是行作的当，却未必不能将他们化作你脚边的狗。”

“他们要利益，那就在无伤大局的时候给他们利益，如此一来，何愁手中没有棋子可用？”

这话一说出口，就连李君言都不由得多看了顾引桥几眼。

有些诧异。

而后笑出声来。

这丫头……到底是学了些东西的。

这不就是当初他对青崖帮还有肖恒等人的做法吗？

话音落下，沉寂良久。

李君言与顾引桥都不开口。

他们要说的都已经说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司马佳佳自己做出决断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始终只有些微呼吸声回荡的屋内，司马佳佳抬眼直视李君言。

那眸子中烛火的倒影摇曳，仿佛沸腾。

“大人，司马家对你有用吗？”

李君言没有回答。

但司马佳佳却似乎并非要一个确切的答案，笑了笑，站起身，帮着他整理刚才有些凌乱的衣物。

“我知晓了，那还请大人帮我，我要抢回司马家。”

如此干脆而笃定的话语，纵使是李君言，一时半会都没反应过来。

他原先还以为，至少需要一个晚上，这丫头才能下定决心跨过这一步。

毕竟要宽恕一个自己痛恶的人，并非什么简单的事情。

尤其那些人并非一个二个，哪怕只是面子上的宽恕，也并非寻常人能做到的，更别说司马佳佳如此果决。

但其实，他不需要司马家。

李君言笑着点点头。

看着那对让人不免心疼的眼眸。

“我知道了。”

随即伸手在青丝上拂过。

“好好休息，明日动身，大人帮你拿回司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