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曝光

“且慢。”

正在许文等人被拿下的功夫,马车上忽然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

许文呆滞转过头看去,脸上的表情骤然从麻木转为错愕,最后猛地浮现出一片惊惧来。

“殿下……”

随即便看到马车的帘幕被人掀开,一道有些瘦削,走起路来不免摇晃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李都黎。

此时的李都黎环顾四周,眉眼中已然没有丝毫感情所在,皆是冷漠一片。

而后落在李霄云与李君言身上。

在看到这二人的时候,原本如石块般蜡黄,微微凹陷下去的脸上,这才浮现出一丝错愕。

随即苦笑一声。

“好久不见了,玄懿,霄云。”

他在马车里,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听到了,对于许文被拿下,自然也没有丝毫的疑惑。

只是在亲眼看到魏王世子与李君言联手拦截他时,仍旧还是难免有些惊讶。

“见过二皇子殿下。”

沉默片刻后,李霄云拱手,微微弓下身子。

虽然名义上被贬为庶人,但一日是皇子,世世为皇子。

这种潜规矩虽然腐朽,但站在同为皇室子弟的李霄云身上,却仿佛枷锁一样牢靠。

哪怕李都黎如今已经是罪人一个,还被罚入皇陵看守,而他仍旧是高高在上的魏王世子殿下,这个规矩也不会有丝毫改动。

反观一旁的李君言,只是在看到李都黎如今憔悴不堪的模样时,稍稍愣了愣神。

看起来,这段时间的待遇,让这位曾经的太子殿下也吃了不少苦头。

短短几个月不到的时间,居然能沦落至此,哪里还有原先那般挥斥方遒的气度所在?

不过是个沉沦之人罢了。

但也并未有任何表示,只是冷然看着李都黎。

可后者只是对着李霄云点点头后,便扭头直视李君言。

“好久不见。”

“其实我不想见你。”

李君言实话实说。

话音落下,李霄云也有些尴尬,心中有些莫名。

但也知道,此时的主角并非自己,索性一摆手,让冯德等人将许文并一众护卫皆是拿下,送到后方。

随即有些担忧的看了眼李君言。

“放心。”

后者似乎知道他的想法,点点头笑道。

叹了口气,李霄云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而后跟着冯德等人的后面一起离开。

许文即使被拖着,也始终死死盯着后方对峙的二人。

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惨淡的杀机。

“一见面就这般不近人情?”

李都黎倒是对李君言的反应并不意外,笑了笑。

仿佛以往那般凶狠的人并非他一般,此时看着倒是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柔感。

一切锋芒,都在名为皇陵的磨刀石中被打磨殆尽。

眼中全然消散的光影,也似乎意味着锋芒被打磨之时,连带着有什么东西也被剥夺开去。

若非李君言对他太过熟悉,甚至会觉得眼前的人,不是那个与他交手多次的太子殿下。

但不知为何,与以往的模样相比,反倒是此时的李都黎,让李君言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味道。

“你多少是知道我的,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你太子的身份,陛下不会允许的话,按照我的想法,一早就该杀了你才对,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李君言冷笑道。

多次交锋,李都黎不知道让手下之人刺杀他多少回。

算起来,以李君言的性子,换一个人,绝对没法活到现在。

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奇怪,李都黎倒是极为坦诚的点点头。

“说的也是,换了我也是要杀的。”

“其实我又何尝不想杀了你?即使是现在也一样,只是我做不到罢了。”

“那就好说了。”

二人的对话也算是极为坦诚。

毕竟李霄云既然知道自行离开,将二人留在这里,自然就不会有偷听之类的事情发生,想说而不能说的话,此时说说也无妨。

李君言看着他的眼睛。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到底这件事还是要解决的。

“我曾经为了许文的支持,计划与他一起将你救出来,但现如今许文反手撕毁交易,伤了许云锦,你也是个聪明人,就别让我动手了,自己跟回皇城去。”

他知道李都黎是个聪明人。

此时这么说,也算是顾全大局了。

许云锦与虎威军众人的仇,总要有人来帮他们报。

作为撕毁交易的惩罚,李君言要的就是许文一切筹谋,今日尽数做了灰飞。

“我其实本来很喜欢你的。”

闻言,李都黎忽然笑了。

“但也不得不与你为敌。都已然说到这里了,咱们开诚布公,如何?”

“你想怎么做?”

不知道为何,看着李都黎骤然浮现出些许锋芒的味道,李君言眉头一皱,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冷声问道。

随后便听李都黎笑道。

“咱们做个交易,我与许文回皇城,但你要保证我们二人的性命。”

话音落下,李君言反倒是冷笑出声,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等话来。

“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与我谈这个条件?”

擅闯皇陵,强抢罪人,屠戮守陵军与虎威军。

上面的罪名,随便挑出来一个,只要放在已经失去太子身份,甚至法理上也早已不算是皇子的李都黎身上,都足够置他于死地。

甚至于之所以没有株连九族,只是因为当朝皇帝也是他的九族之一而已。

李君言没可能答应这个条件。

但李都黎却似乎一副尽在运筹之中的模样,点了点头,对于刚才的回答,毫不感到迟疑。

“当然不是无偿的,作为代价,我帮你一件事。”

“你觉得自己现在能做什么?”

不祥的感觉越发浓郁。

李君言眉头越发紧锁。

果不其然,下一瞬间,李都黎看着他的眼神中闪现出一抹狡黠。

“比如,帮你保住大皇子的秘密。”

嗡!

李君言一愣,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

果然,这个人早就猜到了。

李都黎伸出手。

“我也并非什么都没有做,你即使现在杀了我也无济于事,只要我的死讯传出,你大皇子的身份,就会有从三个渠道在大周曝光。”

“前任大理寺太常卿,我知道你对一些事情嗅觉灵敏,但你能保证堵上我的嘴吗?”

“保住我与许文的命,我一辈子帮你守住这个秘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