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罪人之身

死……了?

似乎包括缉罪衙的缉差在内,没有人想到,李君言竟是如此干脆利落的下杀手。

至于那些门外的大汉,则更是没能反应过来。

此时他们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盯着地上弥漫血痕的尸体。

而李君言话音落下的瞬间,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这个人……是玩真的。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与这些人纠缠。

所有人,只要挡了路,就是该被清除的对象。

没得选。

要么起开,要么死。

“大……”

楚河还想说些什么,但在李君言目光垂下看向自己的瞬间,却都尽数被咽回了肚子里。

“想说什么?”

“没……没有。”

他到底还是胆怯退步,摆了摆手,让身后众人让开一条道路来。

居然……真的让开了?

哪怕是作为动手之人的方以流,也有些不敢置信。

他本以为,在自己射出这一箭之后,会迎来青崖帮抵死的反击才对。

甚至于已经抱着以衙主之名战死的想法。

因而对此时的变故,大脑短时间没有转过弯来。

李君言看着他,笑了笑。

后者的想法,在李君言看来实在是像白纸一样简单,甚至带着些中二病。

果然,中二这种东西是不分时代,有时也不分年纪的。

“大人……他们……”

方以流压抑着兴奋与激动,低声问道。

但李君言只是摆摆手。

“狭路相逢勇者胜,说到底,其实一开始站在下风的人就是他们,被吓怕了的兔子,再怎么用凶狠的装饰来伪装自己是头狮子,本质上也还是会被一拳打怕的兔子。”

随后,他翻身下马,直奔大门而去。

“不愧是大人,这等手段,当真是我辈……”

方以流一边拍着马屁,一边带着众人下马,紧跟着李君言而去。

可走了没几步,却被李君言回身拦住。

“我自己进去。”

“哈?”

李君言的做法,让众人刚刚才放下的心,此时再度悬了起来。

一个人进去……那不是给楚天佑翻身的机会吗?

但李君言的神情可谓认真至极,不似在开玩笑。

几人沉默片刻之后,还是放弃挣扎。

临阵违抗主帅的命令,这才是大忌,万一因此影响到大人的计划,那可就不妙了。

想着,他们只能看着李君言踏上台阶。

“不带路?”

还愣在原地的楚河闻言,好似吓了一跳般,几乎蹦起来。

但很快也压制下情绪,苦笑着给李君言带路,往楚天佑的方向引去。

早知道是这个情况,还不如一开始就让路算了。

结果白白死了个人,士气也几乎被打压到极限。

想到自己刚才的做法,楚河就有些忍不住指责自己犯蠢。

但目光又在李君言身上游移不定。

可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只是比自己稍微大上一点而已。

却让父亲如此郑重其事,甚至可以说是恐惧。

就算现在,只是为其引路,他都觉得仿佛有一座山岳压在背上。

大概是还没从这种压抑的感觉中走出来,楚河始终一言不发。

李君言也乐得清闲,二人绕过几个回廊,这才到了后院的亭屋之中。

看着那用竹子搭建起来的小屋,还有边上不远处的池塘假山,以及用削半的竹条引来的溪水,李君言不免冷笑。

“倒是会享受。”

“这个……”

楚河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站在亭屋外五丈止步。

他躬身说道。

“大人,家父就在这屋子之内了,小人不便进入,请大人自便。小人就在附近,若大人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吩咐小人。”

那般姿态,当真是恭敬到了极点。

李君言也不多说,只是点点头后,径直走到门外,随即一言不发将其推开。

老旧木头发出吱呀的声响,眼前似乎有些许灰尘落下。

走入屋内,里面倒是略显漆黑,好在今夜天气还算不错,如今月色正廊,透过木头间的缝隙洒下,能让人大概看清屋内的情况。

顺遂得仿佛刚才街道上欲雨的氛围,只是自己的幻觉一般。

“小人青崖帮罪人楚天佑,拜见李大人!”

关上门,李君言便看到一道有些佝偻的人影在自己身前跪下,扑通一声颇为沉闷。

低头看去,借着月光看清,正是在夜宴之中第一次遇到的楚天佑。

只是此时的楚天佑全然不像夜宴之上,那股似乎挥斥方遒、满是侵略性的姿态,反倒犹如在这般短的时间内,整个人骤然苍老了三四十岁一般。

花白的头发尽数雪白,隐约的沟壑成了风裂的峡地。

就连声音都透露出一股有气无力。

李君言只是看了一眼,自顾自走到边上的桌边坐下。

环顾四周,气氛还算风雅。

竹桌,竹台,竹架。

能看到的装饰几乎都是天然的竹子制成。

与青州最大黑帮之主的身份,没有一丁点符合。

“知道了?”

翘起二郎腿,李君言只是沉声问道。

“是……”

没有得到许可,楚天佑甚至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他连连磕头道。

“是小人无状,有眼无珠,不识大人贵容,因而冲撞了大人,小人死罪!”

说话的功夫,好似整个人的气息又微弱了几分。

“不要在我面前装成一副可怜的老头子形象,莫非觉得如此能让我放了你?”

李君言冷然说道。

虽然担当太常卿的时间不算长,但这样的场景他见多了。

这些自称有罪的人纷纷忏悔,老人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孩童一副天真无知的态度,男子上有老下有小,女子怀念自家儿女。

千奇百怪,但各自如一。

演技可比他穿越之前的所谓明星要真实太多了。

看也能看腻了。

他们哪里是知错忏悔。

又哪里是真有说不出的苦痛悲惨?

他们只是怕死而已。

“小人……愿领死,只求大人,放过我楚家之人……他们到底无罪。”

“无罪?”

听着那好似随时要断气一样的声音,李君言冷笑道。

“你青崖帮的人,有几个是无罪的?”

“何况,我今日来找你,也不是为了这件事。”

李君言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楚天佑的身前,弯下腰。

“告诉我,你屠了桂宁城分堂是在什么时候,在那之后,有没有那边的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