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解毒

李君言眼中的炽热只是浮现片刻之后，便又被很好的压制下来，并未被其余人看到。

但心中的波涛汹涌，可不是短时间便能平静的。

那可是赤腾蛇毒！

此时马木哈身上恶臭的脓液，在李君言眼中都好似是某种宝藏一般，令人望而心动。

赤腾蛇，一种几乎已经被认为彻底消失了的蛇类。

性喜阴寒，常住潮湿之地，通体赤红，状若藤蔓，因而得名。

这东西的性子极为暴烈，毒性更为惊人，只需要少许毒液，便能将人致死。

被咬伤之人身上会逐渐腐烂，浮现紫褐色斑点，最终在极为痛苦的非人折磨之中昏迷，渐然身死。

不过赤腾蛇的数量极为稀少，世上知道的人并不多，就算是认识的人，也因为前者太久不曾出现，而以为已经灭绝。

若非李君言几度进入太医院，以他的地位可以随意翻阅太医院藏书，只怕都不认识这个几乎已经在大周绝迹的族类。

而让他最终确定这一点的，是在马木哈的脚踝处，有两道圆柱形的孔洞。

想来这应当便是咬痕了。

想到这里，李君言站起身，朝着身后的人沉声道。

“天香草三钱，紫薄荷二两，麝香少许，二钱的珍珠粉……”

一连串药材名称说出口，让众人都不由得愣了下来。

一直到李君言已经说完，都没能反应过来。

“李大夫，你这是？”

其中已经大夫听得一愣一愣的，试探着开口问道。

闻言，李君言翻了个白眼。

“不是要救人吗？把刚才我说的东西弄来，然后给我准备一套银针和煎药的小炉，再找个人帮我引火。”

救人？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哪怕是最为相信他的纳多，眼皮子都陡然跳了跳。

既然已经说出药方要救人，也就意味着，李君言已然知道了病症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

这也太快了点吧？

整个营地内所有的大夫，加上在大周四处找来的名医，甚至还有御医世家继承人的杨逍，将近一个月都没能弄清楚的病情。

李君言只是在那里蹲着拨弄了几分钟的功夫，就已经搞定了？

杨逍的眼珠子险些没有掉下来。

但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李君言在胡来。

陡然伸手指着后者说道。

“不可能！我们花了这么多的时间，都没能查出到底是什么样的病情，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绝无这种可能！李玄懿，你总不会是想用这种手段瞒过我等吧？自知这病症无解，索性报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药方，若是将人吃死了如何是好？！”

话音落下，场中竟是也有几人似乎认同般的点了点头。

属实不是他们不相信，实在是李君言这一手实在匪夷所思了点。

人类的本能，就是在面对不可置信的事情之时，下意识用以往的经验否定。

甚至元木真也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李君言。

叹了口气，李君言皱起眉头，随手两枚银针扔出，正中杨逍的天川穴与窍海穴。

银针落下的瞬间，杨逍陡然便察觉嗓子一痛，而后张开嘴，竟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只能咿咿呀呀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音符。

“你……”

除了纳多之外，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李君言这般果断。

但李君言只是淡然道。

“不要因为你是个废物，就觉得所有人都是你一样的废物。”

“这世上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别说你只是祖上出了个御医，自己倒是远远没有到这个水准，就算是当初的太医院首席，也不过勉强够格当我个弟子罢了。”

话音落下，众人嘴角一抽。

太医院首席……只能当个弟子？

这口气，当真不是一般的大。

但很快，有几人的眼神之中弥漫出光亮来。

这一片隔离之地中困受昏迷的病人之中，有些是他们的亲族弟兄，生死同袍。

若是李君言真的有解救的办法，对他们而言，无疑是绝望之中的炽烈日光。

正在众人还愣住的时候，纳多怒声喝道。

“还不快去！”

“老三……”

元木真正想要劝阻，但被纳多一摆手打断。

“将李大夫要的东西都拿来，若是治疗出了问题，我来承担！”

既然纳多都已经这般说了，李君言要的东西很快便准备周全。

此时火已引起，李君言动作娴熟分开处理，一部分碾成药粉或是切断，放入炉中熬煮，一部分干脆便是敷在马木哈的身上。

这些药材都不是什么需要长久熬煮的玩意，很快便是成了药汤，李君言舀出一碗，一手拖着马木哈的背部，让其坐起身来，往其口中倒下。

随着药汤入口，四周仿佛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场中景象，等待结果。

李君言顺势取出银针，燎过之后，以快到几乎成了一抹残影的速度，在马木哈的几处穴位上扎下。

做完这些，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与众人的严阵以待相比，他倒是显得颇为悠闲。

将身上已经被污染了的口罩与手套脱下，扔在火中烧了，拿出些药粉洒在身上当做消毒，随后走到纳多身边。

纳多看着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口罩和手套，在李君言手中仿佛垃圾一样被销毁，顿时心痛如绞。

咬着牙瞪了他一眼。

“真浪费！”

李君言无所谓的耸耸肩：“刚才检查施针的时候，被那些毒血弄脏了，我之后再给你做就是。”

“这还差不多点。”

听到这话，纳多方才笑吟吟说道，但很快，脸上神色又转为担忧，紧张的看着马木哈。

“不过你真的有把握吗？怎么还没有一丁点动静？”

“他毕竟中毒已深，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什么动静的。”

李君言翻出个白眼。

有些无奈的看着纳多说道。

“况且一副药下去立马就活过来，你怎么想的？我只是个大夫，不是神仙。”

“再等等吧，不会太久的。”

听到这话，纳多也算是松了口气，但仍旧放不下心来。

而李君言所说的等等，便是两柱香的时间。

众人一直站在边上，此时也已经开始心浮气躁。

最开始的希望，在这般无意义的等待下，也逐渐化作绝望。

元木真嘴角逐渐翘起。

而纳多也不由得攥紧拳头，掌心之中满是汗珠。

期间不时看向李君言，却发现这人一脸漫不经心，一点焦急的神色都没有，淡定到令人发指。

亏自己还想着若是不成的话，该如何为他开脱来着……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李大夫，到底还要多久？”

“对啊，你该不会真是在忽悠我等的吧？”

“别等了，还真让杨大夫说中了，这人压根就治不好他们，一直以来都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接二连三的指责质疑声不断响起，对着李君言发泄而出。

仿佛后者已经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般。

但此时，李君言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来。

“这不是好了吗？”

好了？

众人闻声一愣，随即僵硬的扭过脑袋，看向地上的马木哈。

这才发现，原本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马木哈，竟是不知何时，身上斑点渐渐消退，脸上弥漫出一丝红润来。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

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