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父子

远处的千牛卫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毕竟两人都不留余力，几乎争得面红耳赤，但他们也只是愣了一会，没有前来阻止。

在他们前来看守之时，陛下就说过，这个牢房里只有一人能活下来。

结束之后，活着的那个可以离开牢房。

因而直到看到李君言与秦海搏杀在一处，他们也并未上前阻拦，只是在远处观看。

此时见到秦海的咽喉被撕裂，即使是千牛卫也愣了一下。

“李大人……杀了秦国公？”

“好像……是的……”

两人傻了眼。

虽然千牛卫的天职是服从帝王号令，李玄武的命令凌驾在一切之上，即使是不明白不理解，也必须遵守。

但现在见到这一幕，二人仍旧有些忍不住心底发寒。

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李玄武为何非要二人自相残杀。

在他们的印象之中，一个是朝中重臣，颇得陛下信赖，一个是开国国公，天下唯三。

这样的两个人，李玄武也舍得让他们分出生死？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森寒，齐齐低下头，当做没有看到。

就当没发生过吧，过几日蔡太医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将这个消息告诉李玄武，这些与他们无关，还是不要管为好。

而此时，牢房内，李君言看着秦海咽喉被撕开的伤口，骤然愣在原地。

后者开口几次，却都没能发出声音来。

最后带着破手风琴一样漏风的声音淡淡笑道。

“你赢了。”

李君言这才反应过来，秦海自存死志！

自己最后那番话确实是撕下了他最后一点心防，但也因为这一点，让秦海产生了死意！

玩大了！

他是想让秦海就此破防，成为自己离开这里的助力之一，却也没想到这老头子这么疯狂，一旦失败就有了去死的想法！

老子可没想杀你啊！

李君言瞪大眼睛，随后马上反应过来。

此时秦海已经几乎没了进的气。

李君言摸遍全身上下，他的药瓶都留在了太后遗宫之中。

晕倒的时候，银针也被收走了，连做个缝合都没办法！

一咬牙，李君言低头看着自己破烂的衣服。

此时都生死危急了，也顾不上什么感染不感染的。

于是一把将其撕下边角。

随后捡起地上的茅草。

好在牢房内一直都有这些茅草作为床榻，李君言拿起一看，是空心的。

于是捡起一些还算完整干净的，稍稍摩擦之后，往秦海的咽喉中塞了进去。

刚才的那一下并未撕开秦海的主动脉，只是气管被割开了一点。

此时已经开始有鲜血倒灌。

李君言将其翻了个身，用毛巾与石子逼出些倒灌的淤血，随后再用茅草接住他的气道。

虽然已经陷入晕厥，身子也开始抽搐，但秦海隐约之间，还是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在自己身边忙来忙去。

还不够。

李君言看着眼前的境况，心急如焚。

你他娘的可别真死了！你死了，老子做这么多事情还有什么意义？！

他心中暗自骂道。

但眼下仅仅这样的处理，也只能稍稍拖延一点时间，想要救活是不行的。

等等！

李君言忽然想起来，当初在昆吾山与李道吾一战之中，自己弄出来一些外伤药。

因为担心自己离开皇城之后会有人报复，因而一直藏在身上。

此时倒是也能派上些用场。

一念至此，李君言也不再犹豫，从乱糟糟的头发之中将其取出。

好在千牛卫搜身的时候，不曾检查头发，没有察觉那里还藏着一支细如针的纸条。

将纸条打开，李君言将其倒在伤口上，将其敷开。

随后从墙上抹下一片泥巴，用唾沫化开后，按在秦海的伤口之上。

“呼……”

做完这些，李君言觉得自己全身都力气好似都被带走了。

整个人颓然倒在地上。

他这才发觉自己的伤口已经开始崩裂。

苦笑一声，这才艰难起来又给自己处理。

一番折腾之下，李君言扭头看向一旁倒地的秦海，想了想，说了一句。

“如果你不想自己的外甥就这么白死了，我劝你还是想办法活下去为好。”

他知道自己的处理也未必能救回秦海。

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接下来能不能活，就要看秦海的运气，还有他的求生意志了。

如果他真的一心寻死，李君言做再多也没用。

说完这话，李君言忽然觉得脑袋又开始疼痛，几乎将其带入晕厥之中。

“又发作了……”

他叹了口气，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

第六层深处地下，自然没有窗子，他也不知道时间如何。

只能安静坐着。

大概还没过夜间，毕竟千牛卫还没有送饭来。

李君言看了眼仍旧在远处站着的两人，先前他们没有插手，就已经说明了一件事。

李玄武本来就有让自己二人相残的想法。

像是养蛊一样，更强的人才能活着，活着的也就是最强的。

真是残酷的手段。

李君言冷笑。

这时许久没有动静的秦海忽然开口了。

“你为何要救我？”

他虽然晕了过去，但在失去意识前仍然记得李君言对他做了什么。

有些惊奇。

李君言摆摆手：“我说过了，是救人还是杀人，我自己决定，你少啰嗦。”

“呵……”

饶是秦海心中仍旧愤恨，此时也不由得笑出声来，但他的伤口还没能愈合，此时的笑依旧有些漏风。

“笑个屁，你要是想死就多笑笑。”

李君言白了他一眼。

“早晚你伤口崩裂，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虽然你不承认，但其实你确实与李玄武是一类人。”

秦海却不在意。

对于李君言的冷嘲热讽也没有反驳，反倒是笑道。

“你确实是他的孩子。”

“只是你也确实不够他残忍。”

“你们怎么好像都觉得这是什么很光荣的东西？”

李君言不想搭理他，好不容易将李玄武当日疯狂的话忘记，秦海又冒出来提醒他。

“对于别人自然不是，但你是帝王家的孩子，这应当是你保命的东西才对。”

秦海也有些无奈。

他觉得李君言就是皇子之中的异类。

保命的东西？如果我真有这东西，现在保不住命的就是你了。

李君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反倒是秦海说道。

“你想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