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祸乱

赵玉刚其实对拉拢司马家的人，并非抱有太多的希望。

这自然是因为后者超然的地位。

有些东西一直漂浮在云端之上，所有人都必须仰望。

这种打自心底的敬畏，是除了绝对的实力之外，最有威势的地方。

可一旦那东西飞身下凡，从此褪去光环，信仰崩塌，也就意味着他们再不复从前，从群蛇环伺的宝藏之地，变成了无数人望眼欲穿的肥肉。

司马家如今的情况就是如此。

但他没想到，司马皓竟是会说出这般话。

没有直截了当的拒绝，反而需要一个足够打动他的理由。

赵玉刚微微眯起眼睛。

“莫非那个传闻是真的？”

于是他看了一眼司马皓，试探着说出一句。

“比如……青河一脉从此不会得到赵家的支持，甚至于与赵家有关之人的支持……如何？”

话音落下，司马皓一直紧绷的面容，好似骤然之间便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裂痕。

一瞬间的心绪激荡，他甚至没法控制住手中的气力。

骤然一捏，便是将手中酒杯捏出裂纹。

果然如此！

虽然没有得到回答，但司马皓此时的表现就是最好的回答。

赵玉刚心中激动不已。

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了。

谈判的时候，最不该做的，就是表现出自己的软肋与目的。

其余几人也是面面相觑。

肖恒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幼稚啊。

虽然是司马家这般超然家族的子弟，一直接受的都是最好的培养。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让司马皓至今不过是空有一些概念的白痴。

他被保护得太好了。

在这些混迹了许久的老狐狸看来，他的心事就仿佛一张白纸般简单，一眼即可望穿。

不知道为何，肖恒忽然想起某个人。

分明是与司马皓差不多的年纪，甚至还要小一些，但行事作风却老辣凶狠至极。

全然不是这个小娃娃能比的。

也不知道那位大人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话说李大人离开皇城之后，只有许将军与苏大人知道他的去向，也不知道他现在去了何处。

罢了。

一念至此，肖恒也不想烦心，反正他就是个镇场子的，这些与他无关的事情，还是不要纠缠太多为好。

司马家要怎么做也不关他的事。

闻言，司马皓抬眼直视赵玉刚。

“你知道？”

“这个传言，大概整个皇城的上层都知道，只是大家都还不确认真相而已。”

赵玉刚也没有隐瞒，颔首说道。

“你打算怎么做？”

“若是公子愿意的话，我等可以助公子一臂之力，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成为影响大秤一方的筹码。”

赵玉刚眼中带着火焰。

“我等可以承认，司马家，只有博陵一脉。”

他似乎意识到，这次来不仅仅只是能够修复他赵家的威严。

天下要开始风云变幻了。

司马家之人出现，就是一个最明显不过的例子。

这是一个机会。

他赵玉刚若是找对了机会，说不得也能趁着这股东风直上，直至超越先祖的荣光。

司马皓的呼吸一瞬间开始粗重起来。

他动心了。

赵家的势力虽然他看不上眼，但户部左侍郎这个名头，本来就是一个对无数人有足够吸引力的大旗。

就连边境节度使之一的肖恒，不也因为这个身份出现在这里？

而赵家在大周盘桓多年，谁知道他们曾经的底蕴，那些尘封已久的人脉若是拉了出来，恐怕也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但在他身边的司马佳佳神色却有些不太对劲。

伸出手在自家哥哥的手臂上写了几个字。

“哥，别胡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赵玉刚不太对劲。

一股老狐狸的味道，好似一直在算计什么。

与之相比，虽然李昊均也一直有些满心阴谋的感觉，让她们兄妹二人一直看不清楚，但那种明明白白的拒绝，却也比三心二意的承诺要好得多。

“哥知道。”

司马皓看了自家妹妹一眼，点点头。

他当然不可能这么快下定决心，毕竟还有许多疑点。

比如赵玉刚是不是真心要合作，又比如，赵家的势力，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但现在并非只有李昊均这一个选择了。

一股诡异的火苗在司马公子的心中燃起。

可赵玉刚显然也看出了司马皓的心中想法。

高举酒杯。

“公子，时不待人。”

话分两头。

正在司马家兄妹赴宴之时，李君言这一头，众人也刚用过膳。

众人也都反应过来，那俩人不见了。

不过她们都清楚司马家二人纠缠此处，是对李君言有事相求。

以她们的视角，自然不愿意后者再度麻烦缠身，索性也都当做不存在一般，没有人过问。

或许见李君言不肯动摇，回家了也说不准。

两位大少能出什么事？

李君言回到屋子里，坐在桌边，好似发愣一般，许久没有动弹。

他要等一个人。

有些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不可能因为他一直装傻充愣，就可以避而不谈。

他要等。

肖恒与赵玉刚抵达桂宁城的消息，现在应当已经传遍了整个桂宁城。

那人也应该知道了。

若是她来，李君言就可以确认。

若是不来，他也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直隐藏下去。

就这般想着，下方众女的嬉笑声渐渐微弱。

一直到夜深人静。

顾引桥的卧室就在李君言隔壁，上楼时还故意敲了敲门，低声询问他的情况。

在得到回答之后，方才进了自己的屋子休息。

月明星稀。

天火干燥。

是个适合杀人的时候。

他便一直这般坐到了子夜，一念至此，起身正要将不远处架子上的火烛吹灭。

此时外头终于传来一阵敲门声。

果然，还是来了。

李君言的眼神微微一变，有些阴翳。

“谁？”

“李大人，是我。”

门外那人的声音很熟悉。

李君言起身打开门，看着外头一身素衣的少女，不可避免的流露出些许无奈。

你不该来的。

武清辞站在门外，看着李君言，目光楚楚动人。

“大人，奴家有些事情想要与你说，可以让我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