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收编

话音落下，四周皆是一片死寂。

肖恒颇为不安地看着李君言。

不知道他为何要在这里说这个。

原以为李君言是来招降的，但眼下看来，似乎并非是这个意思。

但就算要杀俘，又何必亲身犯险？

眼下吴谋虽然死了，但玄甲军余力仍在。

此时再被李君言这么一刺激，只怕是要当场暴乱。

而大军还在身后远处。

一旦这些人当真不要命，拼了命只求让三人给他们垫背，后头大军就算有再多人，也没有丝毫威胁，他们三人也难以逃出。

李大人是疯了吗？

而此时下方的玄甲军中，已然有人脸上浮现出凶煞之意。

他们之所以不愿意与吴谋一并冲锋，不就知道今日胜负已定，只求能活下来罢了？

如今李君言不给他们活路，自然也没有任何念想。

玄甲军也是有血性之人，既然知道自己活不下来，多少，也要扯下你几块肉来。

“怎么，想动手？”

李君言看着众人神情陡变，竟是仍旧笑着。

“来。”

不但没有出言安抚，更是开口刺激道。

“李大人……”

肖恒几乎看不下去。

他为将多年，还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开口想要阻止，却被顾引桥伸手拉住。

看着她冲自己摇了摇头，肖恒虽然心中不安，但也只好压了下来。

既然如此，只能好生看着，这位李大人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显然，眼下的玄甲军还没有被逼到不得不动手的阶段。

李君言倒也把握住了这一点。

淡然笑道。

“先前本官似乎听到，吴谋说你们是懦夫。”

“他错了，面对打不赢的仗，选择不战的，不一定就是懦夫，也能说是智者。”

“本官知道先前的话，你们中当然有无数人想要我的人头，现在本官就在你们面前，可是好生想想，杀了本官，你们能得到什么。”

“就算本官死了，但本官要做的事，差不多已经做完，肖将军，天策府军，还有虎威军的名声，你们大概也都听过。”

“在诛杀尔等为本官报仇之后，他们赶往战场救下陛下，一切如初，但你们呢？”

说到这里，李君言的声音陡然放大数倍。

好似是惊雷一般的怒吼，骤然在众人耳边回荡不休。

“你们会因为被人指使而冤死在这里，而本官的死，会让你们家中的人遭受来自陛下，来自朝堂无穷无尽的追杀。”

“最终会让你们家中，无论是七八十岁的双亲，过门不久的妻子，还是仍未牙牙学语的孩童，都被一同送到刑场之上！”

“刀锋之下，再无活口，血流成河！”

“你们都是大周将士，也都曾为大周流过血，如今这样的结局，你们肯不肯认！”

“不认！”

好似是被说红了眼，无数人齐声怒吼道。

顾引桥下意识看向李君言。

以往怎么没有发现他还有这本事？

不得不说，李君言的话极具煽动性。

虽然是安陆还的手下，但多年镇守南郡，他们也都是上过沙场，为大周牺牲过的人。

他们本可以是英雄。

但现在，他们的妻儿家人，都会变成大天牢之中的囚徒，只有身死魂消的结局。

这不是一个英雄该有的待遇。

说来说去，便只是因为听了吴谋的挑拨而起。

“不甘心，对吧？”

李君言冷笑道。

“但在你们决心跟着吴谋挡在我身前的时候，就注定了会是这个下场！”

“若本官兴起，此时便会要了你们的命！但如今，本官给你们一个机会。”

“诸位的罪过已经存在，不可消除，既然如此，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戴罪立功。”

满是诱惑的话语缓缓浮现在所有人耳中。

“要么，背负本该不属于你们的罪行与屈辱，在暗不见天日的九幽黄泉等着你们的家人，要么，作本官手中最为锋利的刀刃。”

“用你们的忠勇，洗刷一切罪名！”

“尔等，可给本官一个交代！”

最后的嘶吼声落下，李君言不再开口，只是静静看着众人。

他不要简简单单的招降。

毕竟玄甲军历任安陆还，而后又跟了吴谋。

他们的忠诚不可信。

这样的人，此时哪怕是为了活下去也一定会选择投降。

招降不难。

但是让这些人跟着自己前往与李道吾交战……

李君言只担心他们会成为害群之马。

他的手中不需要废物。

但浪费这些兵甲也舍不得。

所以只有一个办法，刺激。

利弊，荣辱，存亡。

每个字都好似刀刃斩落心口。

分明李君言没有给他们任何许诺，但此时战意冲天。

尤其是在看到那对好似深渊般的眼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之时，便是会不由自主浮现出战栗。

沉默并未持续太久，便有一人高举手臂。

“我愿跟随李大人！”

“放他娘的屁，老子是大周兵甲！老子没有谋逆弑君，李大人，算老子一个！”

“李大人还有我！”

……

全军骚动。

肖恒站在一旁已经看愣了。

还有这么玩的？

先是给人捧上去，随后再给人扯下来，一托一扯，便是让这群本该是敌手的人，变成了一群死忠？

当下便是忍不住有些苦笑出声。

这位李大人，每次见他，好似都能弄出来些不一样的东西……

“好。”

李君言眼眸凝下，冷笑出声。

“随本官讨贼！”

远处。

看着几乎没有花费什么力气，便是被李君言招揽的玄甲军众人。

夏清词与史思迁的脸色越发凝重。

沉默良久之后，史思迁这才说道。

“先前老夫说，若是李大人要与安南国作对，三日内国破……老夫错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一日啊……”

夏清词闻言，更是哑然失笑。

随后目光流转，死死盯着在带着众人往这头返回的李君言身上。

他此时分明背对月色，面容在阴暗中看不清。

但不知道为何，一股莫名的吸引力油然而生。

好似无往不利的铁骑，只要站在那里，就是凯旋的战鼓声。

小丫头一时挪不开眼，梦呓般呢喃自语。

“这家伙……到底还有多少手段……”

“李君言这样的人，若是我安南国所有，便好了。”

“不过似乎也不是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