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叫阵

李君言闻言愣住。

这一次，实打实从公孙皇后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大皇子的事情，他早从谢安口中听说，甚至也因此有过一个莫名其妙的猜想。

但现在，都无所谓，公孙皇后眼中毫不掩饰为母之人的担忧。

那个眼神，他在穿越之前，不是没有见过。

一时间竟是险些将公孙皇后的脸与自己母亲的脸叠在一处。

若非反应迅速，一句妈便要脱口而出。

李君言只觉得心口好似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低下头，将还有些发烫的桃花糕塞进嘴里，一个接一个，直至难以下咽，这才停住。

随后与公孙皇后深深行了一礼，便是转身离开。

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想问问公孙皇后为何要对自己这般好。

但终究还是放弃了，不问便不知道结果，或许还能有一点希冀。

公孙皇后看着李君言消失在视野尽头，似是石头般，伫立许久不曾挪动。

“李大人。”

离开中宫之后，李君言便在不远处被杜不明叫住。

“杜大人？”

杜不明沉声道：“李大人，陛下与程将军等人已经到了城门，令我来此等候，若你出来，便带你前去。”

“有劳了。”

李君言敷衍应了一句。

但杜不明到底老奸巨猾，只是看着身边年轻人的表情，便大概猜到他的想法。

不由得苦笑一声。

想必是公孙皇后与他说了什么。

正想着，二人已经来到了城墙之上。

此时的兴华门上，几位够分量的大臣早已经与李玄武一同聚集于此，看到李君言前来，纷纷行礼道：“李大人。”

“辛苦诸位大人了。”

李君言先与李玄武行了礼，而后与众人说道。

“时候也差不多了，稍后劳烦诸位，为我等擂鼓。”

“那是自然。”

群臣在他来之前，便已经从李玄武那里听了个大概。

虽然有些心惊胆战，但必须承认，这是如今最好的办法。

见群臣并无二话，李君言抬手唤来一名兵甲，沉声道：“去吧。”

那兵甲领命，上了快马，直奔黎王营帐，在大概七百步外大吼道。

“大周皇帝李玄武，并天策上将李君言，请黎王殿下出营说话！”

话音好似雷鸣一般，转瞬席卷整个营地。

营帐内，黎王正在上药，忽然听到这般声音，不由冷笑：“来了。”

而后将左右屏退，换上先前那一身五爪龙袍，便是出营上马。

参将见状，急忙上前阻止。

“殿下，那李君言心思诡诈，不可贸然前往！”

黎王却笑道：“今日若是本王不去，只怕要被小看一截，更不说帐中可有火炮，与皇城弓弩相比，不知强了多少，怕他作甚？”

而后便带着亲兵百人，停在城下三百米外。

遥遥抬眼看去，只见李君言与李玄武并肩站在城门之上，俯身下望。

“皇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李朝歌，朕，可曾亏待于你？”

李玄武深吸一口气，冷声道。

“倒是不曾，皇兄处处照拂，愚弟可谓感激涕零。”

“那你为何如此？”

“清君侧！”

黎王喝道：“皇兄心中宽仁，一代明君，却不知被身边亲信蛊惑，愚弟今日起兵正是为皇兄清扫卧榻之侧！”

“放肆！你倒说说，朕身边，何人是你所说的阴邪之辈！”

李玄武怒极反笑。

古往今来，谁人起兵不找些似是而非的幌子？为的，便是让自己的所作所为看着还算是正当。

真拿他李玄武当作傻子吗？

清君侧？清君才是正事！

“苏靖，秦海，杜不明，公孙有疑，程擒虎……”

但黎王显然要将这出戏演到底，一口气将寒烟阁二十四臣中，如今尚在之人的名姓，皆是说了一遍。

随后说道：“只要皇兄今日诛杀这些逆贼，愚弟这便放下兵权，束手就擒！”

“放肆！李朝歌，你何曾不知这些人皆是大周栋梁！竟有如此荒唐无道言语！”

李玄武怒喝：“既然如此，不必再说，你要一战，朕也并非鼠胆之辈！”

“李卿！”

“臣在。”

李君言抬眼道。

“讨逆！”

李玄武一字一句，话音沉重。

闻言，李君言顿然颔首：“臣领旨。”

“皇兄，你真要打？”

大概是觉得皇城之人自不量力，黎王笑意难以自制，回身指着身后。

“愚弟今日可是诚心诚意来与皇兄说话，若非如此，一轮火炮齐射，皇兄早已身死在此！”

“既然你执迷不悟，愚弟便来做这个恶人！”

“殿下，你还是先想想自己如何能活下去再说，陛下威严，岂是你够格犯的？”

李君言冷笑道。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此时退兵，臣保你性命，要么……”

“长青街一枪，可还记得？这一次，不会有人救你。”

“李君言！”

好似是被说到了什么痛处，黎王看向他，指了指自己额角几乎触及眼睛的伤。

“这些伤，皆是拜你所赐，本王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弃暗投明，你仍是高官厚禄，富贵无忧！”

“良禽择木，你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给本王做事，比在皇兄麾下，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是吗？”

李君言笑了笑，对身后方林挥了挥手。

方林会意，亲自带人将陈亮押了上来。

只见此时陈亮，早已经浑身的伤，眼皮子都没法张开，看着惨不忍睹。

“陈亮……”

黎王眯起眼睛。

没想到陈亮竟是落在李君言的手中……

随后便看着有人将其送到城门之外。

李君言站在城墙上说道。

“两军交战，今日本该斩了此人祭旗，念在他曾有功，又是殿下重臣，今日便算是小子发了善心，还给殿下！”

“其余废话不必多说，本官已经令人锁住城外三十里，殿下最好祈祷在你十三镇节度使到来之前，不要在本官手中全军覆没！”

“否则，本官能饶了陈亮，却未必能饶了你！”

“他的今日，便是殿下明日！”

“好小子！”

黎王令人将陈亮带回阵中，看他还有一口气，总算放下心来。

调转马头，直奔营寨。

“本王就在此地，你若是有本事，便来攻我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