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调兵

“殿下……您的脸……”

将黎王扶进搭好的营帐之中坐下,参将取来水囊,忽然看着前者的脸呆呆说道。

黎王一愣,伸手擦过,这才发觉自己的额上不知何时已然被打伤。

伤痕不大,但距离右眼不过半寸,稍稍偏差,便能将其打成个半瞎。

看着手中血迹,黎王咬着牙:“李君言……”

而后竟是不由得笑出声来。

“他与本王倒是命格相克,每每都是此人坏我大事。”

“殿下,陈指挥使如今还在皇城之内,还有永英公的副将岑鱼,不如将消息传进去,让他们想法子,将此人……”

参将说着,伸手比了个抹喉的动作。

却不料被黎王瞪了一眼。

“你能想到的事情,他会想不到吗?”

“如今皇城之中,唯一能拦我之人,不过李君言罢了,程擒虎与皇兄自然用了一切也会保他周全,更不说这小子身边还有个顾引桥,想杀他,几乎没有可能。”

“只是……我杀不得他,他也会自来寻死罢了。”

说着,黎王话题一转,问道。

“几路节度使如今到了何处?”

“离得最近的北方三镇已经过了建州,最快后日一早便能赶到。”

“其余的节度使,最晚不会超过三日。”

“你觉得,这般情况下,李君言会如何做?”

听到这个消息,黎王忽然笑出声,看着参将问道。

那参将一头雾水,揉了揉脑袋。

“大概……会派遣精锐突围,去寻别处兵甲勤王。殿下,如此说来,我等应当开始在皇城之外布防,等候他的援兵前来,而后一网打尽。”

“错了。”

黎王却极为肯定道。

他取出舆图,看了眼上头的标注,手指戳下。

“李君言很明白,援兵根本来不了,也不会有任何援兵,此时若是还要等着堵住来路,只怕便中了这小子的圈套。”

这是一场博弈。

但那参将却听得云里雾里,始终摸不着头脑。

见状,黎王有些无奈,但也不好发脾气。

毕竟陈亮不在之后,能明白他意思的人不多了。

“多了,吴谋到了何处?”

“永英公领着乱武已经藏在皇城北面三里,只要我等攻城,一发信号,他便能两面夹击。”

参将颔首道。

随后却看见黎王摆了摆手:“让他从那里离开,用最快的速度,赶在北方三镇节度使到来之前,潜入此地营帐之中。”

“殿下?”

参将一愣,下意识还以为黎王被刚才的伤势打傻了。

吴谋在北面藏的好好的,又并无人发觉,那些乱武对一般兵甲可谓是以一当十,一旦开战,他们就是最为出其不意的利刃。

但此时却要让他们撤离?

看着参将傻眼的表情,黎王此时越发怀念陈亮,叹了口气,在舆图上点住营地的位置。

“你不了解李君言此人。”

“以本王对他的了解,这个人一定会铤而走险,大部队在前线牵制我等,而后调遣精锐……”

“暗袭营地!”

另一头。

李君言在老宅门外站着。

许久之后,总算是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推开门,走进去。

院内,武清辞弯着身子,给两边的花草浇水。

听闻开门声,扭头看去,脸上顿时溢出笑意来:“回来了?”

“嗯。”

李君言微微颔首:“曦桐和谢柒蕴呢?”

“宋姑娘好似是被昨夜城外的炮火声吓到了,一夜未眠,刚刚睡着。谢姑娘在屋内,只是似乎还有些惊慌。”

“我知道了。”

虽然察觉武清辞话中有些不太对劲,但李君言也并未太过追究,径直离开。

毕竟武清辞是兵马司家的千金,这些事情,多多少少也是见过,心中能承受也说不准。

于是进宋曦桐房内看了一眼,确认后者只是睡着,还有些微微的鼾声之后,便是站在谢柒蕴门外。

武清辞看着他这般举动,微眯眼眸。

好在她多留了个心眼,并未着急转移宋曦桐,这才有回转余地。

看样子,要稍微修改一下计划了。

李君言虽然有所怀疑,但也不知道这丫头心中如此多事,敲门。

“哪位?”

里头传来怯生生的声音。

听着还极为虚弱。

李君言沉声道:“谢姑娘,是我,可否让我进去。”

片刻,房门打开,满脸苍白的谢柒蕴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看着李君言:“李大人……”

但不等她开口,李君言便说道:“进去说话。”

而后进屋坐下。

谢柒蕴见他这般作态,关上门,到床沿坐下。

“李大人是有何着急的事情吗?”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昨夜黎王派兵攻城,动静颇大,担心你们独自在家中被吓到,所以过来看看。”

“谢大人关心……”

谢柒蕴闻言,低下头。

“昨夜那阵势确实惊人,倒是真挺可怖的……大人,那攻城的人……已经败走了吗?”

“算是吧,不过也只是暂时,如今还驻兵城外,随时准备再来。”

李君言颔首道。

“不说这个了,你这些日子,在家中住的可还好?”

“挺好的,宋姑娘与武姑娘都将奴家视作家人一般照顾,伤势也好了许多。”

“那就好。”

得到这个回答,李君言站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去。

窗子边缘安置着一盆芦荟,似乎是宋曦桐说谢柒蕴太过沉闷,有这么个东西在,也算是有些活泼的味道。

“若是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提,只要是能办到的,本官都可以帮你。毕竟我与你父亲,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他托我照顾你,这事我总得办好。”

李君言说道。

闻言,谢柒蕴笑了笑:“多谢大人,大人帮奴家的,已经够多了,这些日子,总是觉得愧疚。”

而后语气微微一变:“奴家……替父亲谢过大人,有这般好友,是家父的荣幸。”

话音落下,眼中便是不由落下泪来。

李君言叹了口气,走到床边,递过一块手帕。

“莫要如此,逝者已逝,你再如何悲痛也无济于事。”

“是……”

谢柒蕴应了一声,接过手帕,正要抹去泪痕,却在李君言下一句话中,手臂僵硬在原地。

“本官只是很好奇。”

李君言直视她的双眼。

“你既然对谢安有如此深情,为何还要杀了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