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投效

随后便看着李君言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搭着牵丝线，面色微微凝重。

武清辞好奇地打量着远处那人。

手腕上的丝线，不时传来些许温凉的感觉。

一时间竟是连原本憋闷不已的胸口，都舒畅了些。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李君言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放下丝线。

见状，武言归这才紧张上前问道：“李大人，如何了？”

李君言扭头对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有点麻烦。”

此话一出，武言归的脸色难看至极。

三日前他曾找来太医院御医首席蔡天明，到头来也是这个答案。

在后者的推荐下，这才冒着被李君言敌视的风险将其请来。

却不曾想到，即便是李君言，莫非也束手无策吗？

看了眼武言归一脸哭丧般的表情，李君言这才笑道：“武大人不必太紧张，虽然有点麻烦，但并非没有办法处理。”

“果真？！”

武言归大喜过望，连忙快步上前，一把握住李君言的手。

“李大人，无论如何，千万救救小女……”

“放心，我晓得。”

李君言收起牵丝线。

有些诧异的看向武清辞。

这丫头天生血气虚弱，诊断的脉象几乎微不可察。

加上确实与苏轻歌说的一般，身患肺痨，越发麻烦。

按理说，对于太医院的人，尤其是蔡天明，肺痨并非什么无药可救的病症。

但难就难在武清辞的身子太过虚弱。

是药三分毒，又不可对她下猛药，生怕一旦药性过凶，便夺了这丫头的命。

但太医院做不到，他李君言可以。

于是问道：“武大人，可问令千金以往吃的何药？饮食如何？”

“太医院药方尚在，稍后在下便取来与李大人。至于饮食，她身子弱，受不得大补，以往都是些清淡的玩意，连风都不敢吹。”

说到此处，武言归的脸上露出肉眼可见的颓唐。

他就这么一个丫头，当做宝贝一般捧着。

三品大员的独女，反倒活成这般模样，自然是令武言归愧疚不已。

闻言，李君言微微点头。

“今日开始，白日若有日光，可开窗，到院中走走。饮食上不沾酒，不沾水产，其余的可以适当一些，两日一荤腥便可以了。得让令千金养一养身子才是。”

李君言的话与以往的大夫截然相反。

倒是让武言归愣了一下，正想发问，但很快明白，若是自己问出口，便是对李君言的不信任。

后者那脾气他也知道，万一撒手不管了如何是好？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是，在下晓得了，一定按照李大人的方子做。”

“呵，武大人也不必担心，李某人向来不说无根的话。至于令千金的药方，有几味药材寻常难找，我之后会前往太医院亲自调配，之后再送来。”

“李大人大恩大德，武某此生难忘！”

二人本就没有什么交情，李君言愿意出手，也不过看在自己给许云锦借兵，想要报还罢了。

李君言大可以将药方就此扔下，毕竟那药材难找关他何事？

就算是太医院来了，也没有让大夫出药材的事，不过是李君言感慨武家困顿，善心出手罢了。

这个恩情，武言归记下了。

但李君言只是无所谓的摆摆手：“多大点事情，武大人不必放在心上。眼下令千金还算周全，李某便不耽搁了，等调好药材，自会前来。”

说着便要告辞。

“李大人，内人已让手下人摆了宴席，若是李大人不嫌弃的话，不如……”

“不必了。”

武言归还想劝一下，但话还没说完，便被李君言打断。

后者只是扭过头来对他笑了笑道：“武大人的好意，李某心领了，但眼下李某还约了人，有些事情要处理，便是后头再来尝尝嫂嫂的手艺。”

听他这般说，武言归也不好继续强留。

只是想了想，而后说道：“既然李大人这般说，再邀请反倒是在下不讲礼数了。”

“大人对我武家恩重如山，日后凡有需要，尽可开口，在下能做到的，定然不会拒绝。”

“那便提前与武大人说一声谢。”

李君言淡淡笑道：“李某告辞，武大人便不必送了，好好陪陪令千金。”

随后再不耽搁，离开武家。

武言归看着他消失在门外，不由得叹息一声。

“行事有度，手段通天，此子日后，定然不可限量啊……”

“爹……”

正当武言归有些失神之时，耳后武清辞轻声说道。

扭过头，便看见小丫头已经坐了起来，直勾勾盯着门口的方向。

“你身子还弱，便不要坐着，躺好吧。”

武言归伸手要搀扶，却看到武清辞摇了摇头问道：“爹，那人究竟是何人？你如何对他这般尊崇？”

虽然听到了李君言如今的官职，但武清辞很难相信。

这个人顶了天不过比自己大上五六岁，居然已经是朝中与父亲相当的大臣了？

听到这般问话，武言归苦笑一声道：“李大人可并非一般人……”

看女儿有些兴趣，便脱口而出，将李君言入朝之后的诸般事情当故事般讲述。

从科举舞弊案，一直到领神机营孤军深入，大挫突厥天骄，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

听得小丫头目瞪口呆。

世上竟还有这般人才？

武言归说完，不免有些可惜道：“如今的李大人可是陛下眼中第一重臣。”

“位置虽然只有三品，但手握大理寺锦衣卫等要害之地，就连如今大周第一军的神机营，也在他掌控之中，论起权势，绝不在两位丞相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可惜了，若非他早已与苏国公之女有了婚约，为父倒是有心思将你托付于他。”

听了这般不着调的话，武清辞脸颊一红：“爹说什么呢？”

“如今第一次见面，怎的就能有这般心思？”

“是爹失言了。”

武言归淡笑道，颇为惋惜的揉着武清辞头发。

他这女儿生来聪慧，只可惜身子虚弱了些，一腔才学难以彰显。

如今所有希望可就在李君言身上了。

“爹，若是可以的话，你找个机会与四皇子殿下见一面。”

“四皇子？与他见面作甚？”

而武清辞突如其来的话，却让武言归愣住。

找四皇子？

二人本就没有什么交集，找他作甚？更何况武言归掌管皇城城防，位置敏感，若是与皇子纠缠在一起，只怕要出问题。

“爹不必担心，你担心的东西，反倒是四皇子需要的。”

武清辞笑道，而后好似看穿了一切般。

“据爹所说，李大人与秦国公、四皇子交好，又一直与太子关系恶劣，数次交手，他如今在这个位置上，爹可觉得李大人会眼睁睁看着太子即位吗？”

“大概不会，若是太子殿下即位，李大人只怕是第一个要被清算之人。”

“正是如此，爹，你在朝中一直不曾入何人门下，太子党还是皇子党，何曾不是对你的位置虎视眈眈？风雨欲来，李大人方才是你的护身符。”

“他如今虽然帮忙出手，但行事说话皆有防备心思，这种人，要直来直往是不可能的，倒不如打个回旋，从四皇子那头下手。”

听闻这话，武言归大惊：“你的意思是，让爹入四皇子麾下？”

“正是。李大人戒备心重，但若是同为四皇子门人，他会如何？”

“爹在要害位置，又只有我一个病恹恹的后人，朝堂行事，如倒走悬丝，爹不愿做个准备吗？”

“明白了。”

武言归愣了片刻，总算明白武清辞的意思。

站起身，苦笑。

“可惜了，你若是个小子，爹怎会需要担心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