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非常道1

手表的时针和分针反复拉开夹克的拉链,舞台大幕分合

九点一刻肩挑地平线上的太阳

红石榴剥开粮仓折射的阳光

开仓散粮,喂养大地的万家灯火

古早的时钟穿越摩天轮

悬浮在动脉的茶马古道

玫瑰的刺双向奔赴,在九点三刻双剑合璧

说相爱相杀,时针在花瓣漫步踏浪

分针骑上鹭鸶飞向蓝天

流连春天的时针看见分针

已走过四季,本是同根生

不必再流浪他乡

等你皈依,初心还在蕊尖

逃不出根,逃不出三生三世

逃不出玻璃屋的千里江山

以逃为药方,自愈顽疾

表芯仍自转灌溉自己

护城河有酒执着的流淌

环绕钟表之城,时光静默于海天一色

滴答滴答,酬觥交错

敬不腐不化

“只不过,这药方可是非同寻常,听起来也让人难以接受,你们先得去茅房,打捞一些苍蝇的虫卵,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蛆,然后将它们冲洗干净以后,在生鲜鸡蛋壳的上方,轻轻敲开一个小孔即可,再将洗净的活蝇卵都灌入生鸡蛋中,记住啊一定得要活体蛆虫哈,这是最为关键的药引子,然后,再立马上锅将其完全蒸至熟透,每日三遍,每次一个,十天为一个疗程,三个疗程,也就是一个月下来,小女即可开眼见光,得以复明,还是一点要特别提示的,就是第一个疗程,或者三个疗程,都将备好的鸡蛋,最好是白乌鸡的鲜鸡蛋为好,都用炭火,置于铁板之上,将其烧烤熟透,效果则会更佳,这是从上古医书之中,都难以查找到的一个小小的秘籍偏方,它可是出自我们寺庙,早已坐禅的祖师爷,高僧净悟法师他多年研修所得的一个独家秘籍,但能解决大问题呦,当然你这小女年龄太小,情况比较特殊,你们如果要按照我上面所说的方法,吃完三个疗程,估计会有一定的困难,所以,具体到食用的时候,你们可以配合添加一些去燥热,除寒湿温补的食材,且此方也是个食疗养生的方子,也可以去附近寻医问药,再参考咨询一下郎中的意见。另外,还有一点要补充的,在最后一个疗程时,若是将烤熟的蛋敲碎蛋壳,再次回锅加入蒲公英一同煎煮,蛋内服,而水就用来熏洗双眼,也是一日三遍,一定记好最后的这一步,算是压轴的保险系数。”

“谢谢大师傅赐教,传授的秘方,如果小女能够重见天日,我们定当感激不尽!高僧这份对小女再造的大恩大德,日后我们也一定会去寺庙再多多的烧高香,跪拜叩头以表诚挚的感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和尚听闻则叩首作揖,便转身离开。

看那和尚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街口的拐角,但你外婆却首先就质疑用这个所谓的秘方能治眼睛,她不屑一顾的摇着头,“这是个什么鬼药方啊,听起来就叫人恶心的要吐,还别说吃啦!再说佛门寺规不是忌杀生嚒?我看呀,还是算了吧,不如顺其自然,兴许是这丫头她命里该眼瞎吧,或也是天意难违。而且之前,不都看了那么多的大夫,全都没用嘛,现在这是从哪里冒出一个来历不明的邋遢和尚,给个这种听来就挺邪乎滴,啥子狗屁偏方,恐怕更不管用,我看他大概是吃饱喝足了,觉着不好意思,这样白吃白喝,还拿上一大包,心里过意不去吧,所以临走就糊弄糊弄我们,也好让自己有个心安理得的由头吧。再说,这谁愿意去臭哄哄的大粪坑里打捞蛆虫哈,诶噎咧,想一想都要让人反胃作呕,即使弄出来了,这丫头她愿意吃嘛?!所以哈,我看就别再瞎倒腾,白费那番工夫咯。”

“不,不,怎么我倒是觉得他恰巧在我们失去信心,准备放弃的时候,就来了这么一个从天而降的惊喜呐?我横竖就觉得这是天不绝我们呐,这和尚或许正是老天爷专门派来,救治老幺的眼睛滴,那个啥,济公不也是穿的破破烂烂的,四方游走,救济帮助那些穷苦的人么?或许还真是老天看我们平日里,常常积善行德,不想让老幺这么小就受到这般痛苦和磨难,还是想让她开光,得以重见天日,做个正常的人,所以我信这方子,第六感就觉得十有八九会管用,而且,那些庄稼,粮食,蔬菜,水果,哪一样不要大粪来养嘛,我们就当是耕种了一亩新地,不过就一个月的时间,比起种粮食啥滴,可要快多了,再说那怕有百分之一的希望,试一试总比日后后悔错失良机的好,让小妮子就这么一辈子摸瞎着过活,实在是太痛苦了,我这个当爹的看着更是心疼,于心不忍啊,要说的话,比起那些缺胳膊少腿的,看不见会是更加难受的,盲人也算是残疾人当中,最痛苦的了,反正我来负责搞这个药方子,其他的都不用你们去劳神操心,所以,莫要阻拦我,退一万步讲,即使成不了,治不好,起码我当爹的也算是做了努力,尽了我该尽的心啊。”

这也是你外公唯一的一次固执的按照自己的主张来做事,为了这个老幺,他也是固执己见的豁出去啦。

“但愿吧,会如你所说,来了个救世扶困的济公的传人。”外婆听后,自然是不好再做他言,只能由着他去了。紧接着下来,你外公就将他的笃定,一一都付诸于行动啦。

可好不容易,戴上口罩,捂严了口鼻,捞来蛆虫,虽然一忍再忍,可那臭气熏天的氨气,沼气,仍然呛得他睁不开眼睛,还不断的反胃呕吐,胸闷气短,甚至差点窒息得要晕厥过去,好在原来他还做过农活,给庄稼施肥浇粪,可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而且也并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何况,从眼角一瞥见,咫尺之间,那一堆堆的白蛆虫,在大粪里钻来钻去,涌动翻腾,它们似乎预感到自己的命运的终点不远了,很想竭尽全力的挣扎逃走一样,而且搞得臭气更加浓郁的四散弥漫开来,还引来了一大波绿头苍蝇,他们的父辈们,在半空中“嗡嗡嗡——嗡嗡嗡——”好像是在列队示威,在表达强烈抗议似的,在眼前恣意的群魔乱舞,不依不饶的饶舌闹腾着。这阵仗任谁想要保持淡定,不反胃,还着实是难上加难。

他只能屏住呼吸,心想再忍一忍吧,为了小女的眼睛,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就算是要了他的老命,能换来老幺复明,他都会无怨无悔的。按照和尚说的还得将其冲洗干净,整个过程,一直都被一群群前赴后继的绿头苍蝇们,纠缠不清,不胜其扰,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活蛆虫这一步给搞定了,也弄得他浑身上下都臭烘烘的。

然后是第二步,再把提前从集市专门买来的,五只白乌鸡,捡它们刚下的鲜鸡蛋,趁着蛋壳还是热乎的,就把活的蛆虫灌好,接着虔诚的放进灶堂里,看着烧红的铁板上,鸡蛋成透明状,在火苗中,那通透的蛋壳里,蛆虫还在蛋清和蛋黄之间,悠闲的游动着,下一秒很快便如点穴一般,不动了。

“阿弥陀佛!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请原谅我的万不得已,小的也是为了可怜的小女呀,实在无法,才作此下策,请菩萨饶恕我的罪过,宽恕我的不义之举!”你那个心慈手软的外公,像个东葛先生,平日里他连杀鱼杀鸡都不敢的,这下可真是难为他了,他吓得是只打哆嗦,双眼紧闭,双手合十,跪在地上,叩头作揖,像和尚念经似的,又像个虔诚的教徒,反复的念叨着,忏悔着,以求能洗净罪责一般。

这烤好的鸡蛋还得想尽办法,哄着你妈把它吃掉,”来来来呦,好香哎,乌鸡蛋,吃了亮眼睛噢!”

“嗯——不吃——不吃,好臭耶——咋,闻到好臭啊!”

“啊——哪有臭味呐——香的很噢,想起来了——刚才排了老长的队,为了买这乌鸡蛋,他隔壁摊子正好是个炸臭豆腐的,大概油烟子把身上给熏臭了吧?!——嗯,要不让大姐来喂你吃,保证又香又甜,好吃的很哦。”

你外公无可奈何,只好脑瓜子一转,还临时编排个插曲,小故事来哄着你妈,之后为了她能顺利把这药方子,好好吃完,一日三遍,他还想尽办法,再去寻访知名郎中,换着花样来,要么加进蜂蜜水,或是苹果红枣汤里,要么混入枸杞莲子银耳羹中,要么拌着薏米粥,或是猪骨煲汤之中……就这么咸甜交替换着花样来,如此耗尽心力的撕扯着日历牌,这一个月比起一年还要漫长,才总算是把三个疗程给吃完了。

你外公的头发几乎也全部熬白了,皱纹也如深深的沟壑,一道又一道的重叠在眼角,和额头,尤其是那费尽了心力去打捞,和清洗那些肮脏的蛆虫的一双手,一遍遍的在粪水和清水里,来来回回的浸泡,而后一层层的褪皮,一块块的此起彼伏的,在手心手背各处皲裂,愈合,再皲裂,就像是老槐树上脱落的枯树皮般,似乎他整个人也一下子苍老了十来岁,看起来更像是你妈的爷爷了。

为了帮你妈渡她人生的劫数,他自己也在身心上,双重渡着劫难。其中,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楚,也只有他自己深有体会,后来,可能因你外公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吧。还真的创造了奇迹,让你妈久治未愈的眼睛居然真的好了,开眼走出了她的黑暗的世界。

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

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

大鱼在梦境的缝隙里游过

…………

更怕你永远停留在这里

每一滴泪水都向你流淌去

倒流进天空的海底

…………

听到这里,乃达的脑海和耳畔,一时间被颂钵与这首歌的清澈意境,如绵绵不绝的立体声波,相互交汇,萦绕在一起,又仿佛那藤缠树的,一个温暖,又深情的拥抱,宛如一道强光照进沟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