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很长时间,高欢才弄明白现在的情况。
他又一次穿越了,在扭转玉璧战局的那一天,在即将拿到胜利果实的那一刻,高欢又一次穿越了。
“这么说,我们现在在怀朔镇?”
高欢还没适应自己又变得年轻的身体,此刻正一边不住的活动手脚,一边打量着对面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精神小伙的年轻侯景语气古怪的问道。
“你昨天就喝了半碗酒!半碗!我亲眼看着你喝的,你以前酒量也没这么差啊。”
身材矮小、从小就因为脚上肉瘤行走有些不便的侯景满脸无奈道。
“你刚才说让我去巡逻?”
“马上就要点卯了,你再磨蹭一会我看就不用去了,准备准备等着挨板子吧!”
高欢现在隐隐约约能猜到现在的状况了,看来那本古籍里面的仪式是不能乱用的。
第一次,自己出于好奇试验了一下,结果把自己从现代直接传送到了玉璧之战的战场上。
第二次,为了扭转玉壁之战注定失败的结局,自己再一次尝试古籍记载的仪式,结果玉壁之战虽然可能打赢了,但自己却又一次被传送到了过去。
幸好,还是这具身体,还是这段历史。
而且,按照侯景所说,现在是高欢在怀朔镇当小兵的时间段。那岂不是说随时都可能会有一个高贵温柔的娄昭君突然叫住我?高欢开挂一生的起点就是这儿啊!
想到这儿,高欢也顾不上收拾,连忙站起身来拉着侯景就往外跑,边跑边着急道:
“城楼在哪儿?我还有点宿醉,记不得路了!我们得赶紧过去,晚了挨板子可不划算!”
“哎、哎……”
侯景本来就因为脚上肉瘤行走有些不便,猛不防被高欢拉了一下差点摔倒,站稳之后气急反笑:
“你还宿醉!那半碗酒要是能灌醉你贺六浑(高欢小字)我侯景就是小婢养的!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城楼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不会撞什么邪了吧!”
“少放屁!快走!”
高欢已经等不及要见到那位史上最强白富美了,要知道,历史中像娄昭君这样眼光独到的女性不能说没有,那怎么也能算上凤毛麟角了。更何况,高欢的开挂人生就是这位传奇女性一手开启的,如果没有娄昭君,高欢单靠自己家徒四壁的家境,可能连买一匹马都要辛辛苦苦守好多年的城楼才能实现了。
“你兵器都不拿了?披挂也不要了?”
侯景斜着眼睛把高欢从上往下瞅了一遍,随后摆了摆手:
“我先在门口等你,今天你可得收拾利落一点,听说今天有城中贵人巡视。咱们这样的人平常倒也罢了,碰上贵人巡视可得好好表现,兴许就被哪位贵人看上呢,你说对不对?”
高欢看着面前这个面相清奇、五短身材、行走之间像是跛了一只脚的侯景,半晌说道:
“对、对,兴许你就被哪家贵族娘子看上了。”
侯景闻言白了他一眼:
“我是要靠才学、靠能力打动贵人,我侯景再怎么说也是秀外慧中!和你这小白脸不是一回事儿。”
高欢不想再和他乱扯,转身去里面房间里寻找自己的武器和装扮。
进入里面房间,高欢专门找了块铜镜想了解下自己现在的相貌,铜镜中的人果然是目光炯炯、神采奕然。不得不说,自己的容貌确实是帅的令人心悦诚服,不愧是给兰陵王高长恭留下优良基因的人。
但是找来找去也没找到盔甲,只有一件普通士兵布甲,看得出来高欢这个时候的经济情况确实不是很好,居住条件不好不说,穿衣方面也是捉襟见肘。
穿上布甲,拿上靠在墙边的长枪,高欢的确是平添了几分英气,颇有俊朗小将的风度。
准备完毕到门口汇合,高欢在侯景的带领下前往城楼开始今天的例行巡逻工作。
看着面前斑驳不已的怀朔镇城墙,高欢心里也是一阵唏嘘。
“贺六浑,咱们赶紧归队吧,队主还等着咱们去点卯呢。”
侯景看高欢盯着城墙发呆,走近之后低声提醒道。
后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走吧,咱们归队。”
……
怀朔镇城楼
“贺六浑!侯景!你们两个还知道过来点卯啊?大家都已经巡逻半个时辰了,你们两个还在这磨磨蹭蹭的!”
隔着老远,一个络腮胡子面容粗犷的壮汉冲他们喊道。此人是他们的队主方明,手下领着一百多士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平时为人不拘小节,倒是和侯景很合得来。
侯景连忙摆手高呼:
“方队主、方老哥!我们哥俩是昨天晚上巡逻的太晚了,这不,今天一睡醒就赶过来点卯了,不耽搁吧?”
方明平常就知道侯景油嘴滑舌,也不和他计较,指了指他们往常戍守的位置:
“快去吧,今天有贵人巡视城防,你们可得精神点!”
说罢,也不等他们走近,转身径直下城去了。
“贺六浑,你说这方队主这般着急去迎接贵人,该不会想要走门路高升吧?”
侯景看着急急忙忙下城的方明,忍不住问道。
“我怎么知道,不过听说方队主的姐夫去年刚升任武川镇镇将,想来方队主是想要挪一挪的”
高欢对这类消息向来感兴趣且敏感,听到侯景的话便解释道。
侯景一向佩服高欢的敏锐的心思,这贺六浑虽然家世中落,但政治嗅觉堪称天赋异禀,对各类消息的分析也往往能够鞭策入里。侯景自幼因为跛足的生理缺陷,形成了自卑与自负交融的性格,对其他人从来都是口服心不服,但是偏偏对高欢有种莫名的信服。
“那你说这方队主要是挪一挪了,咱们新队主会是谁啊?”
侯景每次遇到需要费力分析的事情总是依靠高欢解决,此刻又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追问道。
“这我哪知道,我只知道你我连一匹马都买不起,想当队主就更没戏了。”
侯景闻言情绪顿时低落了起来:
“唉,你说的也是,咱哥俩不知道何时才能出头啊……哎?你往楼下看啥呢?听我说话没?”
高欢浑然不觉,他只觉得此刻的世界彷佛全部失去了色彩,突然变成了一副黑白的工笔画,除了楼下那个恰好也正在望向自己的女子……
她一袭襦裙,肩上披帛随风扬起,黛眉如烟,眼神清澈温柔,面颊上点缀着的面靥精致而优雅。
高欢觉得自己彷佛沉迷在她一泓秋水般的明亮的眸子里,喃喃道:
“我好像听见有个姑娘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