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而至。
致命的黑,笼罩着整个贺家村,在这个没有路灯的村落,除了各家的烛火外,村内皆是漆黑一片。
贺岁安静地啃着手中的干粮,偶尔瞥眼看向身旁专心致志干饭的穗儿,洁白的米粒黏在她的嘴角,显得有几分滑稽。
她做了一桌菜,但和之前一样,餐桌上不见肉的踪影,而穗儿依旧能吃得津津有味。
而她眼见贺岁丝毫没有动筷的意思,疑惑地看向贺岁,喃喃道:“岁哥,你怎么不吃啊?”
“不饿。”贺岁将最后一口干粮咽下,然后猛灌一口水。
他坐在板凳上,闭目养神。
这鬼村的第一个夜晚,贺岁可不敢这么轻易就去睡觉,万一有厉鬼来袭,那他的性命岂不是要交代在这里?
除了穗儿时不时来打扰他之外,贺岁目前感觉一切尚好。
“要不要现在就把那四柱香给用掉呢?毕竟可以暂时缓解我体内血鬼的厉鬼复苏。”贺岁闭眼沉思着。
“但我现在需要力量,厉鬼接近复苏时的力量无疑更为强大,以此应对接下来危机重重的六天时光......”
思考片刻,贺岁决定等自己离开贺家村后再使用从祠堂内顺出来的四柱香。
血鬼虽说快要复苏,但七天时间还挺得住,何况贺岁还有木发簪来保底,他对此并不担心。
“呜呜呜......”
突兀的,门外传来一阵幽怨的哭声。
贺岁的脸色渐渐沉下来,体内的血鬼灵异顿时爆发,隔绝了入侵的灵异。
过了一会,门外又突然没有了动静。
恰好,这时穗儿已经收拾好餐桌,快步来到贺岁身旁坐下。
穗儿说:“岁哥,今天晚上我能不能出去玩呀?”
“嗯?你要去玩什么?”
贺岁意外地打量着跃跃欲试的穗儿,她眼中的期待被他轻易捕获。
“就是每日游行呀,夜晚时分,村民们都会出门游行呢~村里的场面一定会很热闹壮观的!”
穗儿兴奋地注视着紧闭的大门,似乎随时就要奔向外面的天地。
“......”
贺岁瞳孔骤缩,浑身寒毛竖立,随后他飞速按住了穗儿的肩膀,强制她乖乖坐在位置上。
他冷冷地说道:“哪里都不许去。”
“哦......”
穗儿无奈低下了脑袋,表情有些失落,不甘地嘟着嘴。
殊不知,贺岁此时背后已经悄然流下了冷汗,神色不安地注视着被他紧封的门窗。
开什么玩笑?
贺家村村民夜晚游行?
还很热闹?
那不纯纯百鬼夜行吗!
百来只厉鬼在大街上游荡......
这种地狱难度还想让贺岁他开门?他只有想不开了才会晚上离开自己的家!也不可让穗儿离开!
万一被穗儿招来其他厉鬼那贺岁可就真麻烦了。
“待在家里是安全的,所以现在绝对不能出门!”
下午他和穗儿准备入室行窃时,贺岁敏锐地发现了贺家村的另一条规则:
贺家村的村民不能随意进出其他村民的房子!
其中也包括了他和穗儿,贺岁尝试暴力破门,以及鬼域入侵,但最终都会受贺家村限制而导致行动失败。
以至于两人下午的收获不算多,只有一根棒棒糖和一对黑白棋子。
但他可不想在这百鬼夜行的时候火中取栗,等到他真倒在厉鬼的围殴下,那可就不是玩笑了。
“百鬼夜行......嗯,虽然不能出房子,但远远地看几眼也可以。”
贺岁淡淡点头,当即站起身,单手将一旁发呆中的穗儿拎起来,扛在肩上,大步朝二楼走去。
二楼的视野开阔,贺岁站在窗口可以看到更多的东西。
“岁哥,我自己能走的。”穗儿不满地拍打着贺岁的后背。
贺岁依旧不管不顾,走在楼梯上,他平静地开口道:
“别动......等会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说话,不然我就把你给扔下去。”
“......哦。”
她听到贺岁认真的口吻,知道对方不是说着玩的,于是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彻底安静下来。
接着,贺岁扛着穗儿来到窗口,轻轻打开窗户,然后放眼望去。
窗外很黑,连月亮都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但彼时贺家村内却有几十道五颜六色的幽光,照亮了附近区域。
贺岁知道,贺家村内闪烁的不是普通的光芒,而是恐怖厉鬼鬼域的另一种体现。
在每个光团周围,贺岁时不时能看到几个惊悚扭曲的身影飘过,但碍于本体厉鬼的恐怖,这些没有鬼域的厉鬼连忙避让,再次融入它们身后的黑暗中。
行将就木的老人,嘤嘤而泣的无脸女人,拦腰斩断的男人,踢着古怪皮球的小孩......
这些都算是下方厉鬼中最为正常的一批。
细看鬼域内,许多道身影根本与人类不符,完全贴合了怪物一词,狰狞的躯干宛如天灾降临。
如此赏心悦目的场面,贺岁屏息凝神,一言不发,额角处却不争气地滑下一滴汗珠。
担忧,畏惧,震惊,以及微不可察的兴奋与激动。
“呜呜......”
直到穗儿戳了戳贺岁的脸,才让他堪堪回过神来,恋恋不舍地关上了窗户。
既然只看到了百鬼夜行的冰山一角,也算了却了贺岁一桩心愿。
他随意将肩膀上的穗儿放到书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脑中回味着刚才所见识到的宏大场面,贺岁不禁心生感慨:
“只是瞥见一小部分就如此惊心动魄,倘若后面能窥见百鬼夜行的全貌,那该是如何震撼的场面啊......”
“而且......居然能困住这么多恐怖的厉鬼,不出世,贺家村的谜团似乎越来越多了,愈发的错综复杂。这个地方到底是好是坏?可惜,我的见闻太少,还不足以对其做出评判。”
贺岁从背包里拿出一罐快乐水,当即便坐在二楼的墙角。
而他旁边铺着一张崭新的毛毯,他今天准备就睡在二楼了,这张毛毯正好当作他今天晚上的床铺。
毕竟他不可能真的去和穗儿睡地下室,他可不想平白无故地闷死在这里。
“诶?岁哥,你在喝什么?”穗儿好奇地爬过来,轻轻地扯了扯贺岁的衣角。
在微弱的烛火照耀下,穗儿白嫩的小脸竟不显得可怕,反而平添几分可爱之意。
“可口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