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天之后，荆棘花小镇，一处废弃的集市里，幽暗的烛火从仓库的木板缝隙中漏出来。
仓库的对面曾经是小镇里最大的店铺：金发唐皮具店，如今残破得只剩下了木板墙，连店门口的皮质招牌，也被附近的居民放入了炖锅。
半年之前，小镇还是整个阿特尔东部边境的明珠，那时候来往的军队、民夫和贵族仆人们，都喜欢在小镇的集市上稍作停留，他们的消费也是小镇上少有的金币来源。
“如果要是半年前，您要50枚金币一瓶，我们还能凑出来，可是现在，我们所有的金币、地契、货物甚至是食物都换成了债券！”
一声抱怨传出了仓库的木墙，“您现在让我们去哪里找来金币呀！”
穿过破败的木门，进入空空如也的仓库，在草堆旁能看见一个巨大的地洞，顺着地洞向下，就能见到几位打扮还算整齐的本地人。
为首的高个子，小镇上的首富、镇上酒馆的老板维切仑嚷嚷道：“现在镇上既没有粮食，又没有祭司，领主大人嘴里的胜利却迟迟看不到希望，整个镇上已经一枚金币都找不出来了！”
“维切仑先生，我的魔药可是整个边境线上最稀罕的商品了，拿不出金币你们凭什么买我的魔药呀！”几位本地商人的对面，身材娇小的鼠人艾丽卡坐在一个木箱上，撅着嘴说道，“还有你们说的那些战争债券，现在战争局势已经很明显了，圣城的骑士团随时都会出现在索姆河附近，说不定哪天就冲过来了，你们手里的这些玩意跟废纸有什么区别呢？”
“这……”维切仑答不出来，战场上的变幻莫测他说不清楚，但是战场外的价格波动他可是太敏感了。他的酒馆从客人满座到空无一人，只用了一周的时间，而到了上一周，前线的骑士干脆征调了他酒窖里全部的存货，只留下了一厚沓子债券。
“不行，你们没有金币，我就去和有金币的地方做生意！”艾丽卡非常强硬，“这些魔药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运过来的，绝对不可能用废纸换走！”
“你！”维切仑的双手肌肉暴起，这位两鬓花白的超凡者，曾经也是边境上最好的猎人，鼠人女孩坐着的魔药箱，已经让他起了心思。
“哦？你想把我怎么样嘛？”艾丽卡露出了微笑，“来呀，把眼前的家伙赶出去！”
艾丽卡挥了挥手，漆黑的地穴内突然睁开了一双双红色的眼睛，瞬间让几个本地商人冷静下来。
“等一下，艾丽卡女士！”一个声音出现在地洞口。
“拉瑟尔骑士！”维切仑认出了头顶上的人影，“你不是……”
“别说了，我下来！”拉瑟尔骑士麻利地跳下了地洞，从腰间取出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轻轻扔给了鼠人。
“这里面是200枚金币，艾丽卡女士，能否卖给我10瓶生命药剂，200枚用金币支付，其他的用债券支付？”
“嗯～”艾丽卡纠结地掂量着金币袋，迟疑很久才说道，“也不是不行，但你们的废纸绝对不值等价的金币！得10倍于面值，也就是3000金币的债券我才同意！”
“这……”拉瑟尔看向了维切仑，等对方痛苦地点头之后，才答应道，“可以，我们现在就交易吧！”
钱货两清，骑士带着商人们离开了仓库，鼠人女孩在小镇上的第一笔生意就这样做成了。
“这些都是什么呀……”鼠人女孩看着一张张债券，完全认不得上面的文字。
“这些就是迈斯男爵发行的债券，”一声叹息从鼠人的身后传来，微弱的烛火照亮了艾丽卡和十几名鼠人的轮廓。
“拉瑟尔骑士，这些是您的金币！”艾丽卡恭敬地把那袋金币送还到了拉瑟尔的手里，“我还是没弄明白，劳恩大人为什么要收这些没用的废纸，又为什么要您演这么一出。”
“我也没弄明白，但是大人说了，他要让这些债券慢慢贬值下去。”拉瑟尔说道，“记住，一旦你卖出了50瓶魔药，应该整个小镇甚至是军营里，就再也没有金币了，到时候一瓶魔药兑换的债券就要再涨上去！”
“嗯……”鼠人女孩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总之就是，50枚金币可以换一瓶魔药，但如果是债券的话，至少是10倍，买的人多就就地涨价！”
“好吧……”女孩无奈的点了点头。
……
金发唐皮具店的后院，拉瑟尔找到了一个勉强能坐的木箱子，望着四周那些废弃店铺的轮廓。
“骑士，我回来了，其他几位大人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扎克力推开后门进入，刚想跟拉瑟尔汇报，就被他制止了。
“我记得海雅刚刚嫁过来的时候，我们曾经住过镇上一段日子，那时候我们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周末在集市上闲逛……”拉瑟尔喃喃地说道，“唐的儿子比我们小一些，却也是超凡者，好像一周前已经……”
“老爷？”扎克力不明白拉瑟尔的话。
“去年8月，我遇到了化妆成巡游德鲁伊的劳恩男爵，那时候他以极低的价格治疗好了我多年的伤痛。那次迈斯告诉我们，这是劳恩男爵在刺探消息……”
突然间，拉瑟尔那双历经重生的眼神，落在了扎克力的身上：“你说，我们是不是太贪婪了，明明有了足够的生活，却要亲手摧毁它。”
“骑士，他们已经分成了3队，分别前往附近的教堂了。”扎克力回答不了骑士的问题，因为美好并不属于曾经的他，“劳恩男爵真是太仁慈了，哪怕是敌人也愿意救治。”
“是呀，恐怕现在整个边境，只有他拥有让人活下去的力量了。”拉瑟尔点了点头，摘下了左手那枚刻着他名字的戒指，
“辛苦你一会去一趟男爵城堡，我的侄女就在那里，你帮我找到她，问她几个问题。”
“是，骑士，我问完之后回来找您？”扎克力问道。
“不用了，你直接把问题回答给劳恩男爵就行，我要去一趟圣父的大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