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万寿道藏

且说萧锋与白月生,正和黄裳僵持不下,气氛剑拔弩张之际,只见一个身着道袍、头戴混元巾的胖道人,气喘吁吁地一路小跑过来,扯着嗓子叫嚷。

“切莫动手,切莫动手!这可都是误会!黄大人,误会啊!”

此人正是福州道录司主司曹景休鉴义。他跑到近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先向黄裳行了一礼,而后陪着笑说道。

“黄大人,这二位乃是我道录司新到任的左右玄义,主官大人有令传来讯息,告知小人,一人一虎,想来身份做不得假。”

黄裳目光冷峻,上上下下打量着萧锋与白月生,他心中着实担忧这二人是明教奸细,毕竟这福州城刚遭劫,处处得小心谨慎。

白月生见势,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道录司信物,递上前去。

黄裳接过,细细端详一番,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也微微松弛下来,心中暗忖:“方才强撑着与这二人对峙,实则心中惴惴不安,见他们第一眼,就觉着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厉害劲儿,好在是一场误会。”

那曹景休见气氛缓和,忙开口问道:“见过两位上官,不知那懒道人可曾来了?”

“懒道人?可是摇椅上那位?”白月生应道。

“对对对,就是他!我已差遣会神行术的戴宗去报信,二位上官可是遇见了?怎的他没一道前来?要知道,他可是我们司内顶尖的高手啊!”

曹景休一脸焦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二人,盼着能问出个究竟。

“他听闻消息,只是并未前来,我心中好奇,这才主动过来瞅瞅。”

白月生答完,又接着追问,“他究竟是何来历,为何你以懒道人相称?”

曹景休微微欠身,毕恭毕敬地回道:“启禀上官,这道人在咱们福州司可是有些年头的老人了,没人知晓他打哪儿来,姓甚名谁,师从哪座道馆,大伙便都顺口称他为懒道人。

虽说平日里瞧着散漫慵懒,可几次司里遇上大麻烦,都是他出面化解。虽说为人惫懒,倒也实诚,在咱们福州司人缘可好着呢,大伙都敬他几分。”

说到此处,曹景休又压低声音,悄声道:“哪怕他收留了一个通缉犯在身边,咱们也都装作没看见。”

这通缉犯,自是指戴宗无疑。戴宗还当自己剃了胡子,换了模样,便能逃过众人耳目,实则大伙不过是看在懒道人的面子上,佯装不知罢了。

萧锋冷哼一声,开口道:“往后可没什么通缉犯了,不过,你倒会摘得干净。”

曹景休久在官场,哪能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却也不恼,赔着笑弯腰一礼:“上官说笑了,在下不过是未雨绸缪,曹某一无靠山,二无背景,在这官场之中,只能凡事敬小慎微,还望上官恕罪。”

白月生不耐烦地打断道:“够了,先讲讲此地的情况吧!”

曹景休这才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今日,原是定稿的万寿道藏初版印刷的大日子,谁成想,就因一个字,南北派的道士们各执一词,争论不休,这刊印的事儿就给耽搁下了。

偏生这档口,明教贼子瞅准时机,放火偷袭,眨眼间,五十余号人呐喊着冲杀进来,为首的那个,更有第二境的修为。

这雕版局,平日里都是些给官家、钻研经文、雕琢版木的匠人,哪有入境的高手?

咱道录司这边,也不过我和戴宗二人入了一境,哪能抵挡得住这般攻势。无奈之下,只得差遣戴宗速去向懒道人求援。

谁知平日里看着不温不火的黄大人,今日竟似战神附体,大发神威!

身形快如鬼魅,爪破数人,摧人首脑,眨眼间连破十余人,便是对上那第二境高手的飞剑,亦是面不改色,毫无惧意。

更是施展出诸般道法神通,与贼人斗得难解难分。真真是没想到,黄大人平日里深藏不露,竟是个第二境的修道高人。”

曹景休说得绘声绘色,眼中满是钦佩之色,继续说道。

“眼瞅着官兵援兵越来越多,那贼人才退走,大伙也都精疲力竭,无力再追。”

“你是说,来的是明教中人?”萧锋皱着眉头,满脸疑惑,“他们要这万寿道藏作甚?”

曹景休苦笑着摇头:“下官也实在不知。”一旁的黄裳听闻此言,却莫名陷入沉思,瞧他神色,显然知晓其中几分缘由。

白月生见状,开口说道:“那现今的万寿道藏,可否借我俩一观?”

只因林灵素曾提及,萧锋成道之法,或许就隐匿于这万寿道藏之中。曹景休忙堆起笑,抬手一指:“上官请看,全都在此了。”

两人放眼望去,只见现场那些雕版堆积如山,层层叠叠,瞧着竟似比那汴梁城的樊楼还要高上几分。

“这……这么多?”白月生不禁瞪大双眼,失声惊呼。

“这是刚刚起了争执的那一函,别的都在库房存放着呢,下官这就去库房找找,先替上官寻出第一卷来。”曹景休说着,便在前头领路。

萧锋与白月生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无奈,却又抵不住满心好奇,只能跟着曹景休往库房走去。

刚踏入库房,一股陈旧的书卷气夹杂着些许霉味扑面而来。

库房内昏暗无光,曹景休忙命人点起烛火,摇曳的火光映照之下,只见一排排高大的书架摆满了各类经卷雕版,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

曹景休在前面翻找,萧锋与白月生跟在后面,眼睛都看直了。

这雕版一块接着一块,每一块上的字迹密密麻麻,仿若蚂蚁排衙,瞧着都让人眼晕。

曹景休边找边念叨:“这万寿道藏,凝聚了多少道士的心血,从收集典籍、校勘文字,到雕琢版木、反复核验,每一步都历经艰辛。

就说这雕琢版木,匠人们得整日对着经文字句,一笔一划,稍有差池,整块版木就得废弃,重新来过。为了赶这初版印刷,大伙日夜赶工,眼睛都快熬瞎了,没成想,出了这档子事儿。”

萧锋随手拿起一块雕版,入手沉甸甸的,定睛一看,密密麻麻的小字,因雕刻之故,字都是反的。萧锋勉强辨认出文字,下意识念了出来。

“天知道,损有余而补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