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好头不知谁来取

天道观，李道生洞府。

一直在打坐的李道生从远处收回心神，抬起虚握的左手，掌中乾坤收纳的空间中，这一轮的战斗已经到了尾声，金龙形态的阿祖咆哮一声，忍痛顶着攻击，将最后一个李道生的分身一口吞了下去。

“可以了阿祖，你变回来吧！”

空间中的阿祖抬起头，只感觉李道生的声音在天上如洪钟轰鸣。

他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身体在一阵烟雾中坍缩下去，变成了橘猫的模样。

李道生左手轻轻一抬，橘猫模样的阿祖就从他手中被抛了出来，在地上滚落一圈，侧着躺平了。

两秒钟后，阿祖张嘴咳了一声，吐出个符纸人，然后继续躺尸。

“别老用吞的，这些符纸人炼制起来还挺费时间的。”李道生挥挥手，没有回收那张符纸人，而是召来火焰将其烧掉。

“我管你那么多，你打我可一点都没手软！”阿祖躺在原地抱怨，“脑浆都要给你打出来了。”

“身体都没了，还脑浆？这几年你在观中过得太懈怠了，整天吃我池里的灵鱼又懒得动，我看你这化身都胖了一圈。这次居然连猰貐都打不过了，不得给你多安排点特训怎么行？”李道生反问。

“日子我想怎么过怎么过！你不要太过分了！”阿祖突然不耐烦起来，“我告诉你，我——”

“你怎么？”李道生唤出一把枪上了一下膛。

“……”沉默半晌，阿祖翻了个身往地上一趴，“我错了。”

“我枪都拿出来了，你现在道歉是不是太晚了点？”李道生坐在蒲团上盯着趴地上的橘猫说。

“你不把枪拿出来我怎么知道要道歉？”阿祖趴地上反问。

“你这孽畜！”李道生笑笑，把枪收了起来。

“说真的，你要助我恢复实力何必这么折腾我？”阿祖忍着身上的酸痛从地上爬了起来，“把我身子找回来不就好了？”

“呵呵，你那身子，现在被一群崇拜你的疯子供奉着呢，都不知道藏在九州四海的哪个位置，你让我上哪里去捞？当初你不是非得分出元神继续跟我拼，能让你那躯体丢了？”李道生耸了耸肩。

“妈的我怎么知道那残躯会自己跑掉？”阿祖说。

“那也是你自己非得活吞猰貐所致，咎由自取罢了。”李道生说。

当初李道生跟吞下猰貐的祖龙一战，重创祖龙后剖开他的肚子救出了猰貐。

身体满目疮痍，疼痛难忍的祖龙选择令元神出窍突袭李道生，未曾想战不过几回合，他暂时蜕下的残躯居然自行动了起来，施展遁术当场逃跑了。

那一刻祖龙自己都傻了。

收服了祖龙元神后的李道生分析，那残躯会脱离他的元神自行行动，大抵是祖龙吞食猰貐的过程中，虽没有成功地完全消化服食过不死药的猰貐，但还是吸收到了极小的一部分。

正是那极小的一部分，对残躯产生了某种影响，令其脱离元神控制，自主行动起来。

那残躯后来不知怎么的竟得到了一众信徒追随，然后信徒将其视为祖龙本身崇拜，并发展出以血祭祀残躯妄图复活祖龙的教义，这便是如今让人谈之变色的祖龙教。

“行，就是算我的问题！那你放我出浮云山，让我去找总可以吧？”阿祖用那张苦瓜脸盯着李道生认真提议。

“光一个守着你残躯的祖龙教就搞得这么麻烦了，换你亲自统领这帮信徒，不知道还会再增加多少头疼的事情。”李道生面无表情地拒绝。

“我为什么要管什么信徒，你会在意一帮崇拜你的蝼蚁？”阿祖不屑道，“你嫌他们麻烦，我帮你吃光他们，岂不两全其美！”

“只怕你出去之后，想吃的不只是他们吧？”李道生悠悠说道。

上古龙族天生暴虐，吞噬万物，其中以祖龙最甚。天地所有生灵，包括神灵都被他视为食物，他甚至连同类都不会放过，大龙吃小龙，对上古神龙而言也是常态。

直到被龙族与神族相争溃败，龙族退入四海，而祖龙也选择遁逃入海，据守归墟，直到天损之灾后神族凋零，他才再次出来兴风作浪。

自他在诞生的数万年间，他不知吞噬过多少生灵，不分善恶种族。

“哼，我身体都丢了，被迫缚在这具化身中这么久，心气早就不同以往。在你这里老实了这么久，你还不信我早已改邪归正？”阿祖说。

“你这家伙哪来的正邪之分？”李道生摇摇头。

人的善恶观念用在这头龙身上是不合适的，他自身没有善恶，只凭天性行动，只是他的天性，或者说他的存在本身对其他生灵而言就是一场灾难，与其说他是主观概念上的“恶”，不如说他是客观存在的“害”，一个拿枪出来才知道屈服的家伙是不值得相信的。

如今会选择留着他，一来祖龙和上古神灵一样，其实也是大道的一部分化身，李道生有的是办法困住他，但要彻底杀死他，其实还挺棘手的，二来留着他，其实也有用处。

“那以你的本事，灭一帮拜我的蝼蚁不是易如反掌？顺着他们找到我的残躯，对你来说也不算很困难吧？”阿祖说。

“你也别小看蝼蚁，天下恶徒千千万，杀之不尽，灭之不绝，包括天问派在内的各大名门追查祖龙教有停过么？我可没那个工夫亲自帮你抽丝剥茧地找，而且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已经不好再频繁出手了。”李道生说。

“你不出手，又不肯放我，那怎么整？”阿祖没好气地说道。

“或许，将来可以安排他们试试看？只要能找到残躯的下落，剩下的就好办了。”李道生说。

“你说谁？”阿祖花了一会儿工夫才反应，“你最近收的那三只蝼蚁？他们能有什么用？给我打牙祭都不够塞牙缝。”

“试试看呗，待他们成长起来，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呢？”李道生说着翻开了一本名册，上面赫然记录着何诩等人的名字，还有各种注解。

云心、祖龙和猰貐也一并记录在列，除此以外，其实还有好几个名字，但都已经被划掉了。

阿祖跳到一旁的桌台上，想凑过去看名册内容，被李道生挥手赶了下去。

“他们能活到那个时候吗？”阿祖落地后晃了晃脑袋。

“如果他们有望能改邪归正的话，我至少不至于杀他们。”李道生说。

“留着也不见得有用。哼，看来你也是无计可施了，居然想靠这种货色解决问题？”阿祖语带嘲讽。

李道生听阿祖说话，目光逐一扫过那三人。

何诩：天命教教主何胜天回溯重生，巫灵圣体，占卜奇才，自命不凡，藐视众生，妄图凭参破天机主宰天道；

胡阿玖：妖族女帝黎九谣托胎重生，九尾天狐血脉，先天媚体，托胎后灵根进一步淬炼，其母因九尾天狐血脉为人族修士猎杀分食，仇视人族，意图复兴妖族，取代人族主宰地位；

行天：夸父族霸王兵主后裔，残魂相性极佳，巨灵血脉觉醒后先天心疾痊愈，自幼受欺，自尊心强，杀心重尚能克制，崇拜兵主，意图成为天地最强者。

除此之外，每个人都还有很多更详细的注解和记录，李道生心念一动，给册子的记录又添了几行。

“心性是差点意思，但这已经算是我遇到的天资最好的几个了，能用则用吧。”李道生说完瞥向阿祖，“别忘了你也要一起出力的，未来那场大劫，处理不好你也不见得能活下来吧？”

“别说得事不关己！”阿祖突然严肃起来。

“呵，我有什么好着急的？出了差错，死的又不是我。”李道生微微一笑，随手合上册子。

阿祖白了他一眼，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一出去他就听到后头李道生笑呵呵地唱道：“此生逍遥何所惧？好头不知谁来取。”

阿祖更加不快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迅速远离了李道生的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