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深海时代

“瓦西里....”

伊安缓步向前，将两人护在身后，在精神病人的视角中，他扭曲恐怖到了一定程度，因为从未出过面，形象是一张大嘴。

身为沙俄人，他的英文中带着一丝弹舌的腔调，穿着的衣服不像是生物炼金议会那些如同宗教般的长袍，反而是类似现代防化服的橡胶材质——伊安非常确信这种合成橡胶需要非常专业的化学手段，这个时代起码没有普及开来。

梳着干练的短发，其样貌看上去已经年近五十，戴着这个年代不算流行的平光眼镜，湛蓝的眼里唯有理性和平静，如同一台光谱仪般扫视着众人。

“哦？看来我来晚了一步，那个该死的东西耽误了我一些时间——不算长。”

“在我们开启任何对话前，先进来吧，伍尔夫。”

瓦西里上半张脸面无表情，但嘴角却生生扯出微笑，随手一挥，说出了一个让伊安意想不到的名字。

“去你*的...”

门外传来了非常沉重的声音，只见那穿着食堂工作人员服装的伍尔夫竟然以惊人的诡异姿势挪了进来，全身肌肉紧绷，双腿肉眼可见的抽着筋，似乎身体中有两种力量在博弈着。

瓦西里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就听见伍尔夫的咆哮：

“别听他扯淡！伊安兄弟！这个畜牲该死！塞西莉娅！快跑！不要听他的...”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瓦西里毫无情感的声音：

“安静。”

刹那间，伍尔夫的嘴猛地闭上，他痛苦的跪到地上，剧烈的喘息着，但嘴却无法张开半分。

“我不想浪费时间，在你说出什么神啊鬼啊的大道理之前，我需要提醒一句：你们能在这里站着的唯一一个原因，就是我对这位名为伊安审判官的尊重，切莫浪费这一点。”

“你的朋友也是同样被我尊敬的人，在蛋白质排列的折叠组合中，你们的大脑回路偶然构成了比其他人更深邃的褶皱，代表自我意识和情感的前额叶和海马体极其发达，可以接受大量信息而保持神经电流连续性，超越了个体的极限，这是演化的奇迹。”

他轻轻用手慢慢擦过衣服，上面的血迹被贪婪的吮吸入身体之中，很明显，其身体如同莫卡可一样，已经属于非人之物。

而且其谈吐非常专业优雅，嘴里不断吐出专有名词，不似单纯的邪教徒，或者利用邪魔力量为自己谋取利益....他更像是一位纯粹的科学家。

“禁忌之光...你应该听说过我对你的“同事”衔尾之蛇吧？怎么，你认为自己的歪理可以动摇我半分？”

其他两人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佩里瞬间一个箭步向前捡起无头尸体脱落的手枪，对准了瓦西里...但颤抖的手

伊安缓步拿起桌子上的钢笔，很自然的攥在拳头中，反复开关占卜者的眼眸，确认着眼前之人不会突然暴起攻击。

“哦，你是说那些在下水道里赚钱，还神神叨叨的神秘学家？这点干的不错，这群人的智慧一直在追求所谓进化，的确是个还算高尚的目标，但现在...呵，我倒是好奇有多少人和我一样坚持着理想，被杀了也是少点害虫。”

“歪理...对你来说可能的确如此，你的精神出入这样的虚空毫无压力，但其他人呢？”

瓦西里的情绪在谈起这点时突兀的激动了起来，他的语气加速，但没有一丁点攻击的欲望...起码占卜者的眼眸能力发动，眼前之人都没有攻击的动作。

这是个了解情报的好时机。

纯粹的理性向来和混沌邪魔之类的东西相对，眼前之人既然愿意交流，那正是套情报的好机会，伊安最喜欢健谈的邪教徒，那些一窝蜂涌上来的反而牵拉不出全部腐败的脉络。

禁忌之光干什么的？蒸汽塔内的不死领域到底是什么？教会在这里扮演什么角色...太多疑问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同这些超自然的可憎之物对抗。

“你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可悲...你干了什么？前额叶切除术，制造邪魔，残害那些可怜的，你把这里化作了名副其实的地狱！”

伊安高声质问着，死死盯着他的双眼，眼前之人比莫卡可更具威胁：因为这里是他的领域，其手下掌控着无数邪魔，以及...工作人员的一切。

他的声音对于工作人员来说如同某种敕令，伍尔夫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塞西莉娅是绝对危险的存在，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这样的暗示。

“地狱...没错，在你们福音教会的古老典籍中，这里的确是地狱，准确来说，是异维度的非欧几里得空间，人类定义的时间，空间和因果关系在这里并不存在——你们应该有所感觉，人类无法在这种地方生存，这毋庸置疑。”

瓦西里果然知晓很多情报，甚至明白异维度，也就是邪魔炼狱的存在，大部分人是不知晓这般真相的。

“所以你把他们改造成了邪魔？好一个为了防止自杀，就把所有人杀光。”

伊安嗤笑着，故意引导其吐出更多的情报和资料。

“不不不...你完全误会了，审判官，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人这种生命，说起来多么高尚，多么无私，面对死亡时都会如同蛆虫一样挣扎，无论如何都想要活下去。”

“而我，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深海时代。

这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词，大概率就像是一些信仰混沌的邪教天天嘴里捣鼓着的末日：奸奇最喜欢整这种活，宣扬无比真实的世界末日，鼓动因恐惧而发疯的信徒开始作乱。

最后告诉信徒们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导致了末日，来一手倒果为因，欣赏凡人绝望而后悔的尖叫。

“看你们的表情，还不知道什么是深海时代吧？正好，如果你们知晓了真相，你，审判官，你会发现我们应该是一伙的。”

好熟悉的话，莫卡可也说过类似的言语，怎么，自己在这群疯子眼里难道都是可以合作的对象么？他们认为自己会支持这样的狂想？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精神状态的确算得上一般，而且在他人眼里几乎可以没有代价的使用邪魔的非人力量，形成了一种癫狂强大的假象。

但和这样的存在不同，伊安的癫狂意志只献给伟大的神皇，以及他守护的人类，而不是寻求扭曲而亵渎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