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稚感觉时间过得好慢，脑子开始神游，所以在娄业挖坑的时候，他直接下意识回答。
“刘稚导演，您之前看过我的什么电影。”
“颐和园。”
“噗——”
其他人直接喷饭，等到郝雷的拳头打在自己腿上的时候，刘稚才反应过来。
不过娄业虽然傲了点，人还是凑合的，没有借题发挥，而是问起刘稚的看法。
“我的什么看法？”
“对电影啊，就说你看过的那部。”
怎么这些导演都喜欢问这个同样的问题，刘稚也就不装了，给他上点强度。直接靠在椅背，比别人高出一截，有理也要声高地回答。
“您不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导演。”
“还有谁？”
刘稚伸手按住在桌下给他打信号的郝雷，继续道。
“李岸导演。”
“那真是我的荣幸，所以你之前是怎么回答的。”
“以前怎么回答不重要，因为人都是要成长的对嘛，包括电影人也是一样。以前拍烂片的，拍这么多年，总要有部及格片子吧，以前票房不佳，总得有一部收益不错的片子吧。”
另外两个女演员面面相觑，撇撇嘴，
这骂得可够狠的，专挑痛处。
“那刘稚导演觉得有没有可能是观众不能理解。”
“理解什么。”
“电影，性。”
“对，我们拍的是电影，不是A片。”
郝雷这时候接话了，刘稚狠狠捏她的手，这是借着人多，胆肥了来问自己的态度。
刘稚他哪有什么态度，说了准则是对人不对事。
“娄业导演也这么认为？”
“当然，我们这都是为了艺术。”
什么狗屁，为了艺术，可别脏了艺术这俩字。
“那我有个问题啊，毕竟我刚入行不久，现在拍了两部电影，一部还在等待上映。就和您这老前辈取取经。
电影到底是拍出来干嘛的？
别和我说什么视觉艺术形式之类的话，说得直白点。”
“给人看的。”
娄业这个回答不是挺明白的嘛，揣着明白装糊涂？
刘稚继续问。
“既然是给人看的，那到底谁说了算，怎么说了算。”
“什么意思。”
娄业似乎差那么最后一点就能想明白，刘稚直接帮他捅破窗户纸。
“意思就是，是不是A片，是不是好片，都是观众说了算。”
“你说你不是拍A片，观众都当A片看，那你拍的就是A片。”
“你说你拍的很好，但是观众不爱看，那你拍的就是垃圾。”
“你要是不用观众看，干脆自己拿个手持相机自己拍算了，完事自己在家里DVD放，也别上院线占着茅坑不拉屎，然后还要骂地球，骂观众。”
三言两语，刘稚直接把未来十年以上，影视产业本来应该随着国力蒸蒸日上而腾飞，却江河日下的原因给勾勒出来。
郝雷轻轻拍拍刘稚，让他别这么狠，他这才反应过来，手持摄像机的话好像针对性有点强。
另外的两位女主演，和其他演职人员已经低着头，暗恨刚才吃得太快，现在不能假装吃饭。
制片人和导演娄业算是除了刘稚最懂的，都陷入沉思。
好像纳过闷来的娄业，逐渐带上请教的语气。
“那电影人的任务不就变成迎合观众的口味了嘛。”
“当然不是了，电影只有两个重要的任务，一是缓和阶级矛盾，二是娱乐教育大众、灌输公民的有力媒介。”
这话把刚准备悟道的娄业又给打回原形，怔怔地问。
“那这任务和受欢迎不是矛盾了嘛？”
“不矛盾呀，写不好，导不出观众又喜欢，又有艺术价值的作品是你编剧导演自己的问题呀。做不到就滚蛋，让位给有能者居之。”
这话娄业没法反驳，没法有意见，因为人家刘稚是真真正正有两部雅俗共赏的作品，《茶馆》和《鸿门宴》。
甚至正在热映的《提刑官》，比不了前两个，也足以在电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别说人家吧吧在这给自己上课，就算是骂，也得听着。所以思索过后，再提问，语气、姿态不由得放得更低。
“那想必刘稚导演的新戏，不会有类似的关于性的场景。”
“当然有啊，我都是亲自上场。”
刚才这半天，说得口干舌燥，终于有空吃口，刚张嘴，没嚼没咽，问题又来了。
回答完，塞进嘴里，立马被郝雷狠狠偷袭了一下。
他这说得什么话，感觉真成拍片的导演。
“咳——我的意思，我们都是借位，那种点到为止的，爱情片。”
娄业和其他人都将信将疑，尤其女演员都捂着嘴偷笑，对刘稚很是好奇。
后面也不再深入，已经足够。
“今天和刘稚导演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学到了很多东西，以后有机会合作的话，希望您不吝赐教。”
把他的词先偷了，刘稚一下无话可说，低头，看着不高的娄业导演。
他确实非常平和，这点刘稚还是欣赏的。
尽管他的很多观点很腐朽，受西方不入流的思想荼毒已久。
但是心平气和，已经是最难能可贵的一个品质。
“您太谦虚了，娄业导演，是我应该向您多多学习。感谢您的盛情款待，请您考虑一下我。”
“一定，感谢。”
娄业离开，还有剩下的演职员都一一向刘稚道别，特别是另外的齐奚、常方元两位女演员，还特地留下了联系方式。
“刘导，有机会记得考虑我们哦。”
“好说好说，肯定有合作的机会。”
好不容易把人都送走，终于能和郝雷二人世界了，但是看她满脸狐疑和嫌弃，还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刘稚直接递过去手机。
“联系方式我直接就删了，你以为我来者不拒呢。”
“那可不一定，刘一菲、汤蔚...”
郝雷并没有看手机，直接还给他，刘稚尴尬地轻咳。
“我不许你侮辱自己，和她们比较，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这样看低自己我会生气。”
“你这是怀着什么心思，太吓人了，竟然舍得说她们。”
“那个，我说的不是‘她们’，我说的是刚刚那两位。”
刘稚说完，小心翼翼地抿嘴，果然郝雷翻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不是打不过你，我早和你拼命了。你还跟着我干嘛，回家去啊。”
“对，去你家。”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