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温子衿听得陶醉,崇拜地望着父亲。贺伟民见她这副模样,心潮澎湃,站起来说道:“我给大家也表演个节目吧,唱支歌曲。”贺秋声鄙夷道:“你唱什么歌,五音不全的,太没有自知之明了。既然要助兴,这样吧,你跟温伯韬比完了酒,再比比魂术吧。”温伯韬跃跃欲试道:“好,怎么个比法?”贺秋声沉吟道:“我们不能伤了和气,更不能伤着魂魄,当然是文比了,就比一比大家的魂力,点到为止。”

巫阳术士比拼,首先比对魂术的修为,咒语、手诀、符咒的的快慢、准确性,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其次比魂力,并不是魂力越高者就一定越强,也要看当时的精神状态,精神越集中所能激发的魂力越高,其施展的魂术效果就越好。所谓文比,不比速度,只比魂术的准确性和魂力的高低,站定了相互印证。

温伯韬和贺伟民都答一声好,离开桌子,站在相隔三米的两处,口中念念有词,手中快速划诀,温伯韬指尖飘出一道淡淡的白光,贺伟民指尖飘出一道淡淡的红光,相撞在空中,停在那里。贺伟民瞥见温子衿关切地看着他们,有意卖弄,又念了个咒,收回了红光,任由白光飘到身前,但飘到身前两指处,却不得再进半分。温浩赞叹道:“伟民魂力深厚,护体术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南派以魂力见长,果然名不虚传。好了,东派甘拜下风,温伯韬你收回来吧。”

温伯韬心中一震,想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借着酒劲大吼一声,指尖形状迅速变幻,那白光陡然增大了一倍,穿过屏障打在了贺伟民身上。贺伟民打了个冷颤,步履阑珊,哈哈大笑,走到温子衿面前说道:“你真漂亮,我要和你睡觉。”温子衿羞得满脸通红,一把推开了他:“你胡说八道什么。”

包五四见贺伟民出丑,闪到他身后在其太阳穴处出指一按,贺伟民昏睡过去。温浩站起来喝道:“温伯韬你这不知道好歹的家伙,伟民让着你,你还下手不知轻重,惊了他的魂魄。你要下手再重点,他怕是要生病,知道吗?”温伯韬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低头不语。贺秋声一直不动声色,此时站起来说道:“温老弟不要恼怒,比试收不住手,出点差错也是常有的事,不碍事,伟民睡一觉就好了。今天吃也吃饱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要不就到此为止吧。我们还有要事商量。”温浩又骂了温伯韬一通,说:“还好贺掌门宽宏大量,要是换了别人,今天有你好看的。贺兄,到我的房间去聊吧。”让手下带着贺伟民和包五四回到自己的房间,自己带着贺伟民而去。温伯韬目送他们离开,心中愤愤不平。他妻子来劝他,他一拂手将她推开,又回到桌上喝闷酒。

余三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不是滋味。自父亲生病死后,是温家收留了他。如果不是温浩在雪地里找到他并带回了家,可能他都已经冻死了。在随后的十多年里,温家不仅保障了他的衣食,让他读书,教他巫阳术,也给他亲人的温暖。至少在他的意识里,早已经将温家人当成了家人,把温浩当成了父亲。可是今天,他感到莫名的失落,觉得他离这个家还有着填补不了的距离。

他正胡思乱想着,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余三思打开门一看,是温伯韬拎着一壶酒和一个杯子,摇摇晃晃地进来,对他说:“来,陪我喝点酒。”余三思见他酩酊大醉,将他扶下坐好,为难地说:“师兄,我这没有酒杯。再说你也知道的,我酒量不好。”

温伯韬倒了一杯给他,说:“你就这一杯,必须跟我喝。跟你说我心情不好。”

余三思奇道:“这是怎么了?”

温伯韬说起他与贺伟民比巫阳术的事情,愤愤然道:“什么他让着我,就是再比十次,我也能次次都把他打倒。你说我是不是他亲生儿子?从小到大我拼命练习巫阳术,还在外游历了两年,自认为在同样年纪的人里算厉害的。为什么他总对我不满意,笑脸都不给我一个?”

余三思安慰道:“你当然是师父的亲生儿子了,他对你严厉是因为他希望你更加优秀。”

温伯韬留着眼泪说:“不是,我是捡来的,你看她对我妹妹这么好,对我就没好脸色。”余三思见他发酒疯,哭笑不得:“你跟师父长得太像了,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随便什么人一看,都知道你是师父亲生的。”温伯韬抹着眼泪说道:“真的?那他可能嫉妒我,因为爷爷在的时候对我好,教我巫阳,对他是天天骂,说他不务正业,他现在把爷爷对他那一套用在我身上了。”

余三思说:“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嫂子大着肚子,为你担心不好。”

温伯韬不肯走,又赖了一会,说完温浩不理解他,又说贺家不是好人,怀着坏心眼来的,云云。发完了牢骚终于在余三思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回到房间。

余三思将他送回后刚回到房间躺下,窗外又传来轻轻的敲击声。余三思以为温伯韬又来了,低声问道:“师兄你怎么又来了?嫂子要担心的”。外面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敲了敲。余三思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发现是温子衿。她用食指按在嘴唇上,示意他小声,朝外指了指。余三思会意,悄悄开了门。温子衿笑嘻嘻地等在外面,拉着他的手走出了院子。

温家院前有一片小林子,是余三思和温子衿常来玩的地方。月光下树影婆娑,不安分的小虫子比着嗓子唱歌,把这静谧的夜晚撕开了喧闹的口子。两人找到常来的大树下。余三思问道:“深更半夜的,叫我来什么事啊?”温子衿仰着头说:“深更半夜就不能叫你了吗?贺秋声在吃饭的时候,又提起小时候婚约的事情,问我爸什么时候给我们结婚。”余三思故作不在意地问:“哦,那师父怎么说的?”温子衿拨弄着散落在肩头的头发,故意拖长了声音说道:“他说。。。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