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浩见他没躲,脸露关切之色,这让余三思感到欣慰。温浩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过来看他,挥挥手说:“你下去吧。”
余三思左右晃了晃,强站着没有倒下。温伯韬眼见不对,过来扶住了他,轻声问道:“怎么样,还好吧?”余三思点点头,本想道个别,望了望温浩,见他正和贺秋声低声聊天,看也不看自己,只得随着温伯韬走了下去。
余三思回去后直觉头晕,恶心呕吐。温子衿听说了消息,急急忙忙赶来看他,见他脸色有异,催促着找到住在边上的医生。那个医生走南闯北,倒也见多识广,问了问病情,又翻着他的眼睛看了看,说他是轻微脑震荡。余三思不解,他没听说过脑震荡这回事,问是什么病。医生解释说,就是你的头被打了以后,里面的神经受到了损伤。见余三思似懂非懂,又说当然这是现在流行的所谓科学说法,按照我们老祖宗的说法,就是魂魄存于脑中,脑袋被撞击后,受到惊吓,魂魄不稳,导致神亏精弱,身体的主宰变弱了,身体就不好好工作,就会出现头晕恶心等问题。余三思心想这倒和巫阳的一些说法相仿。医生给他配了一些安神的药,说没有大碍,只要静养两天就可以了。
余三思回到家中,心想如果是魂魄的问题,那么念段《静心神咒》是否有用?他坐定了,想聚心凝神,可意念一动,就头痛不止,根本静不下心来,只得作罢。心想医生说静养几天,这倒也好,躺上两天,省得在师父面前出现,惹他厌烦。期间温子衿常来看他,有时还会带饭,告诉他两家正式合盟的消息,还举办了歃血为盟的仪式。又说她爸说当然这是属于某种仪式的,名义上的,实际上目前还是两家分开,因为合盟后怎么管理,什么样的组织,总部设在哪里,都没有商定,这都要等后续再谈。
余三思问道:“那天晚上,你去找师父,到底有没有跟他说起南派的密谋啊?”温子衿认真地说:“我当然说了。”余三思摇着头说:“那就奇怪,既然师父知道,为什么还要合盟?而且我跟他说起,他似乎毫不知情的样子?”温子衿侧着头想了想:“他那天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没有听清我的话?昨天我又和他说起这事,他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只说是知道了。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事到如今,也别去多想了,好好养病吧。”
余三思听她这么说,只觉得事有蹊跷,再往下想,却头痛难忍,只好不去想这事,问道:“这两天师父在忙什么?有没有问起我?”
温子衿摇头说:“没有,他这两天忙着陪贺秋声,经常见不到人。”她见余三思脸露失望之色,抓起他的手摇来摇去,撒娇道:“啊呀,别难过了,我爸是太忙了,不知道你脑震荡了,要知道肯定会来看你的。”余三思强颜欢笑道:“没事的,我只是随便问问。那贺伟民后来有没有纠缠你?”温子衿气呼呼地说:“别提他了,一提他就来气,好像苍蝇闻到臭肉一样,盯着不放了。”余三思逗她说:“他是苍蝇,那谁是臭肉?”温子衿反应过来,脸微微一红,忙改口道:“呸呸,什么臭肉,反正这人就是拎不清,太讨厌了。”余三思看她脸红红的,像一只熟透的苹果,不觉看呆了。温子衿察觉到他盯着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催促他快吃饭,就沉默着不说话了。等余三思吃完,她看天也黑了,收拾了碗筷说要走,等第二天再来看他。余三思本想再聊聊天,恋恋不舍看她走了。
第二天余三思刚醒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以为是温子衿来找他了,打开门一看,却是喜乐,不禁有点失望:“喜乐,你怎么来了?”喜乐歪着头说:“师父找你。”余三思心念一动,心想师父终于想起他了,就是不知道什么事情。问喜乐,他说也不知道,只是师父一早练完了嗓子,就让他来叫余三思去:“师父说,去他的房间里。”
余三思快速地洗漱一番,小跑着到了温浩房间。他正穿着一套青色戏服在唱越剧,看到余三思来了,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抖了抖水袖,接着唱道:“眼前就是旧时景,回忆往事喜又惊,她曾经梅花透露春消息,我竟是泥塑木雕不知情。。。”唱到动情处,发起呆来。
余三思在一旁静静听着不敢打扰。他耳濡目染,知道一些越剧曲面,听出来这是《梁山泊与祝英台》中梁山伯回忆祝英台的片段,只是这唱词本应忆中甜,从他师父口中唱出来,却是忆中带着苦涩。他听说过一些传闻,据年长者说,温浩年轻时游历曾遇见一位心仪女子,可惜他父亲不满意,棒打鸳鸯散,终究两人没能在一起。尽管他后来与妻子相敬如宾,但不是出于爱情,他们中间有种距离感,师父对舅妈更多的是敬。“也许他在思念那位女子吧。”余三思心想。
温浩一曲终了,脱了戏服,擦了擦额头汗,问道:“三思,你今年多大年纪?”余三思不懂他为什么问这个,暗思莫非是考虑他和温子衿年龄相配的问题?想到这不禁脸一红,暗骂自己一厢情愿了。垂首答到:“师父,我刚过了二十岁生日。”温浩点头说:“好好,长成大小伙子了。时间过得真是快,你来我家一晃就十几年,当初我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只有到我胸口这么高。”说着手掌水平放在胸口比了比。余三思感动说:“谢谢您的养育之恩,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我一定好好伺候您,孝敬您。”
温浩摇头道:“哎,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一直待在我身边,耽误了大好前程。”余三思闻言脸色大变,惊恐地问:“师父,您这是不要我了吗?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温浩笑道:“看你想哪去了。阿文,你跟我学习巫阳术也有十年了吧?”余三思点头道:“恩,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