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
“嗯？”
程澈望着教室窗外的风景，眼里满是回忆，嘴里轻嗯一声。
“你说，如果这世界有神的话，他会说什么？”
同桌跟做贼似的，凑过来低声问道。
程澈再一次听到这个问题，眼里带着笑意，转过身盯着面前的书本。
接着说道：“他会说...”
“班主任来了。”
话音刚落，林周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直身子，同时拿起手上的书，大声朗读起来。
“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
“你是秀儿吧...”
读了几秒，林周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结果走廊上空荡荡的，不由得哀怨的看着程澈。
结果程澈没理他，依然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书本。
林周这才感觉后背一凉。
“神会说，你最好乖乖早读，不然他不介意跟你的爸妈好好交流一下。”
老班早就站在林周背后，甚至比程澈反应过来的还早，听见了林周刚刚的问题，拍了拍他的肩膀乐呵道。
说罢，老班走上台去。
“同学们，距离高考还有45天，最近什么小说，娱乐性活动，暂时先放放，将心思集中起来...等高考结束，那时候你们怎么狂欢，我都不会阻拦，还会教你们怎么才能玩得更开心，更痛快！”
“好！！！”
班上大部分人高声呼应。
这种话，算是高考前给紧绷的弦添加一点润滑剂，能缓解一些疲劳。
要是原本的程澈，此刻应该也会因为这些话调动一下情绪...
但眼前的一行字和脑海中的种种回忆，让他现在的心情很奇妙。
【《神说》游戏倒计时：16:23:37】
这句话跟眼前课本上的内容重叠，从昨晚12点刚重生的时候出现在眼前，不论是闭着眼睛，还是睁着眼睛，这行字都如影随形，丝毫不影响这行字的存在。
不过【神说】并不是像林周问的那样，是神说话的意思，而是小说，爱莲说的说，一种记事载体。
简单来说，这个游戏就是一个记载了无数神明故事的世界。
全世界有一小部分人，可以进入这个游戏，化身为神明或者先民的信徒，在游戏世界里面升级，探险。
但目前除了程澈，没人知道这个游戏的重要性。
等到早读结束。
程澈和林周准备去放水，发现旁边一排的一位男生正趴在桌上。
“嘿，今天尕娃竟然没出去...”
这人是班里著名的...带货达人。
课间十分钟，能够往返于教室，食堂小卖部，帮近10人带零食或者水的狼人存在。
“尕娃，今天还去不？”
有人走到后面，轻轻推了推尕娃。
尕娃家里条件不咋滴，经常干些跑腿的活，一趟五毛钱呢。
“不...不去了...”
尕娃头都没抬闷声道。
不过当程澈蹲下身系鞋带，看到...尕娃脸上眼泪鼻涕都糊成一团。
顿时想起来，尕娃当初也是能看到这行字的人之一。
只不过尕娃的反应...是恐慌。
其实也很正常。
尕娃家里目前就他和他老妈一个半劳动力。
这未知字幕的出现，很可能是压到他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程澈没记错的话，尕娃后来似乎是成功加入火神之一回禄的信徒，混得风生水起。
虽然名气不太好就是了。
但后世里，实力才是唯一，不管你是哪位神明的信徒，只要实力在线，没有做出违背联邦法律的事，依然能得到人们的敬仰。
“还有十几个小时...”
放水期间，林周似是又看了眼倒计时，没忍住呢喃了一句。
程澈也是很配合，做出疑惑表情。
“什么十几个小时？”
“没...没事...”
“橙子，如果你飞黄腾达了，想在哪里买房子？”林周突然一脸惬意，看向程澈，眼里满是憧憬，期待。
不过还没等程澈回答，老班突然冲进厕所，指着林周。
“林周，你跟我出来一下。”
林周迅速放完水，一脸惊慌磨磨蹭蹭地走出厕所。
来了...
重生前，林周就因为问了程澈关于神说的问题，被老班临时叫走。
前世这行字的出现，还没藏住多久，网络上就有很多人跳出来，发出关于这行字的分析。
还有一些机构，比如最大的机构，联邦...
对这行字的出现，做出了一些行动。
程澈没记错的话，单单他们班就有四五个人能看得见这行字，拥有参加游戏的资格。
全世界上百亿的人口，只需要有那百分之一的人看得见。
这个数量就已经相当恐怖。
而联邦想调查这行字的话，肯定要将能看见这句话的人都调集起来，看看是否有所不同。
整个联邦，最好调查的地方。
除了部队就是学校。
只有男人能看见还是女人，是否有年龄限制，甚至物种限制...这些问题，都需要根据大数据调查后，才能得出结论。
林周就是前期的大数据之一。
等放完水回到教室准备上课，前桌看到程澈旁边空的座位，好奇问道：“林周呢？”
不过程澈没回他，而是静静等待。
“同学们...”
原本应该来上课的语文老师换成了老班，一脸严肃地走进来。
众人将目光全放在他身上。
这反而让老班开始纠结起来...到底要不要说？
接下来要说的话必然会对这些即将高考的学子，产生影响...
但想起上头的话，“这是时代的洪流，挡不住的...”。
“先把手头上的事放一下哈。”
老班调整一下表情，露出亲和的笑容，走到讲台上。
“大家昨晚休息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异常？”
众人听着一头雾水。
“比如眼前出现一行字啊，或者其他的什么异常。”老班见状补充了一句。
班里几个人同时抬起头，包括尕娃，表情有些紧张。
“有，老班！”
有人举起手。
老班正想跟他说，私底下给自己发消息，没曾想这人突然一脸严肃。
“我梦见我考上华清了。”
“一边去。”
老班翻了个白眼，顺便轻轻拍了一下桌子。
这让众人开玩笑的心思顿时消停。
“如果有发现什么异常的话，记得私底下跟老师发消息，不要被那些小说里什么会被带去当小白鼠实验的话误导。”
“你们应该信得过跟你们朝夕相处三年的老炮吧。”
老班摸了摸光滑到呲溜的地中海一脸笑意，而学生们私底下给他取的外号就是老炮。
“相信！”
众人都乐起来，不仅是因为老炮，还有因为老班的话，令他们隐隐期待。
“行，今天就先回家自习，早点回家不要瞎跑，尕娃你跟我出来一下。”
紧接着老班宣布了一个令众人欣喜的消息，同时点名尕娃留下。
作为老班...教室里这些人，有什么风吹草动，那是一清二楚，早读一直趴着到刚刚抬起头，明显哭过的模样，不要太过明显。
“芜湖！~”
众人开始欢呼，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不过欢呼的同时都在议论纷纷。
老班说的话，什么意思？
什么异常，还涉及到被抓去被当小白鼠实验。
聪明的人，已经开始拿起手机疯狂刷着各大论坛，同时询问着自己的诸位好友。
老班带着尕娃走出教室前，回头看了一眼教室的情况，不由得骂道：“你们啥都没看见的人，就好好在家自习，别瞎凑合，明天开始抽查...”
而目前距离游戏开始...
还剩不到16个小时。
程澈连书包都没收拾，只是将书本放入抽屉，就起身走出教室。
高考这一人生上进选项，对他来说已经不怎么重要了。
很快来到学校门口。
淅沥沥的雨不断落下，冲刷着一尘不染的地面，阵阵冷风拂过。
繁华的街道上，都是撑伞匆忙而过的行人。
程澈等了快10分钟，前往淮真待开发区域安陵路的公交才缓缓驶来。
说是待开发区域，其实一般人都称作贫民窟。
半小时后，公交到站。
程澈并没有直接回到家中，而是拐向街道上的纸金店。
也就是专门贩卖神像，或者烧香拜拜所用到的店铺。
“老板，您这能不能按我的要求定做一个木雕？”
店里只有一位穿戴金贵的中年妇女，望着程澈的模样，正想摇摇头。
“500，我只要巴掌大，随便用木头做的就行，而且我这有图纸。”
程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昨晚画好的图纸。
这种店里面都会有木雕师傅，专门批量或者定制神像。
做个巴掌大的，还有详细的图纸，没有材料要求，500算是可以了。
“行，老孟，出来一下。”
女人转头一喊。
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师傅走出来。
“咋了？”
“这小伙子有个小生意，就交给你吧。”
“谢谢老板。”
程澈听着，一边把图纸递给老师傅，一边朝女人点头道谢。
随后便跟着老孟走进工作间。
老孟坐下来后，看着图纸开始端详，没忍住问了一句。
“小伙子，这人物是谁啊？很有意境啊。”
“咳咳...”
程澈咳嗽了两声没有说话。
游戏中要加入某位神明或者先民的信徒，需要一个真实雕像载体，这一点，在游戏开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
但是所信奉的那位身份，是万万不能说的。
因为在游戏中信奉的那位，就代表着你的能力。
正常人都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信奉的哪位。
更何况，程澈重生归来后，所要选择的先民相当特殊。
还好老师傅见程澈没回话，也没多问，便开始工作。
一直到下午快4点，才完成这尊神像的雕刻。
“怎么样，不错吧？”
老孟看着自己的手艺，不由得赞叹，这次算是超常发挥，并且还花了快六个小时，连午饭都没吃。
“孟师傅厉害！”
程澈看着只达到自己百分之60要求的雕塑，违心地点点头。
等玩家们将游戏能力带到现实。
随便一个人...只要学一点雕刻，都能比这位老孟雕得好。
但这玩意能用就行。
付完钱，从店里出来。
雨已经停下。
程澈从街道上踩着水坑，回到自家小区。
黑白相间的外墙壁上长着一些青苔，小区里的一些绿化带已经被人踩成秃头。
上辈子好像花了三个月才搬家？
这次得快一点...
无力吐槽这环境，程澈回到自己家里。
爸妈还在上班没有回来。
看了看冰箱的食材，程澈系上围裙开始动手。
进游戏前该做的准备，已经就绪。
现在也没什么事，不如给老爸老妈，来一个孩子长大后的惊吓。
......
“所以你真的没事？”
老妈的反应，比程澈想象中的还要大。
一脸狐疑看着桌上的饭菜，目光在程澈脸上不断扫荡，试着找出一些不同。
“孩子能有啥事？”
好在老爸的反应比较正常，不经意间从旁边拿起一瓶，给自己悄悄倒了一杯。
“这就是长大了，好事！”
一边说着，一边还小酌一杯。
一切显得那么自然。
直到老妈从老爸嘴里抢过酒杯，程澈也差不多吃饱了，回到自己房间。
晚上八点。
距离游戏开始还有四个小时。
不过程澈却是已经闭上了眼睛。
伴随着眼前的倒计时，脑海中的一些回忆也慢慢涌上心头。
“嘀...嘀...嘀...”
在临近生命前的最后一刻，程澈躺在病床上。
最近的旁边坐着老爸老妈两个人。
旁边还有一群游戏里认识的好友，以及林周...等这些发小。
一位白大褂站在身前，严肃地看着自己。
“您的人格已被共工神明侵蚀百分之60，完全无法逆转，请问您真的要选择安乐死么。”
程澈望着自家爸妈，笑着点点头。
“是...”
这是自己为数不多清醒的时候，也是能笑得出来的时候。
“好，倒计时准备。”
在最后一遍确认后，医生下达了指令。
“10...”
“9...”
“8...”
“7...”
“6...”
“5...”
“4...”
“3...”
“2...”
“1...”
倒计时结束，程澈的生命在自己的选择下走到尽头。
黑暗中，胸前一道八卦亮起。
而回忆也在墙上的时针来到12点时结束。
眼前的世界宛如镜子般破碎。
同时耳边响起一声呢喃。
“欢迎您，来到【神说】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