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伤人

夜里,温道霖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被抛到火海之中,浑身受到火舌炙烤,窒息感扑面而来,无论怎样奋力挣扎都难以逃离。

猛然从梦中惊醒,才发现已是第二天清晨,刚才不过是虚惊一场,再一摸竹席上面竟沾满了细密的汗珠。

气温一夜骤升,不知何时起,蝉鸣声不绝于耳,在树干上不停地叫着“杀死,杀死”。

夏旱临近,温道霖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日常还得照旧。

种田、浇水、施肥、顺带施法催熟......

倒也不是没有好事,经过连续多日的劳作,异土田里的灵药大多重焕生机,有不少还开花结果生籽了。

温道霖将那些熟透的灵药择下,种子则小心收好,等待之后二次播种。

时间转瞬即逝,一晃来到正午。

这一次可谓收获满满,一连采下十余株灵药,温道霖决定中午奢侈一把,做份灵药宴,好好犒劳犒劳自己和黄牛。

就是不知道煮熟后药效还在不在,但转念一想,炼丹用的烈火都没问题,煮熟也一定没问题。

来到厨房,温道霖把灵药放进锅里,煮水、开火、大火熬煮......

很快汤汁呈现出淡金色,稠而不腻,面上浮着一层白沫和点点青葱,明明只是一碗素汤,竟飘来淡淡的肉香。

温道霖舀起一勺,浅尝了几口。

【地灵精华数量+0.5】

【地灵精华数量+0.5】

......

温家村村口。

温贡、温桦正端着饭碗坐在马路牙子上。

窝在家里闷头吃饭多没意思,他们俩兄弟更喜欢就着土路上的人来人往下饭。

遥遥望去,俩人只见路上一个人影缓缓走来,近了才发现是个僧人。

不过这僧人看起来却有些奇怪,半披着鲜红袈裟,俩条胳膊裸露在外,左纹龙右描虎,拎着一对铜锏,目光没有丝毫怜悯之意,只有说不出的残忍,不像带着善意而来,若是温道霖在场,定能一眼认出这僧人是花无义。

时隔几日,他终于肯出山了。

仅仅一个照面,俩人就情不自禁后退了数步。

这一退,倒是让花无义注意到了他俩,很快转变方向,向着二人大踏步走来。

“叫温长贵出来见我。”

花无义毫不客气道,打一开始就没给俩人拒绝的余地。

兄弟俩对视一眼,仗着在村子门前有人撑腰,哥哥温贡壮起胆子问道:

“你是什么人?找我们村长有啥事。”

话一出口,好半晌没个回复。

温贡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抬眼一看,一柄铜锏迎面袭来,来不及躲闪,那铜锏力若千钧,重重地砸在自己肚子上,闷哼一声,被锤飞数丈远,口吐鲜血,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聒噪。”

花无义漫不经心地擦去铜锏上的血渍,斜睨着哆哆嗦嗦的温桦,继续开口道:

“把温长贵叫过来,还是说你也想变成那样?”

他向昏倒在地的温贡努努嘴,又看向温桦。

温桦本就没有温贡胆大,害怕得两股战战,意识到眼前这个僧人根本没有回答问题的耐心,只要自己的举动不合他的心意,便会遭到迎头痛击。

只得颤颤巍巍说道:“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逃也似地跑到倒地的哥哥身边,扶起温贡一瘸一拐地跑去通知村长。

花无义也没再多说,自顾自进了村,像在自己家一样逛了起来。

……

村社内,一道不合时宜的哭声打破了寂静。

“村长,外面来了个和尚,指名道姓要你出去,我们问他干啥子,他二话不说把大哥打成了重伤。”

“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温桦哭丧着脸,闯了进来,累累如一条丧家之犬,背着哥哥呜咽个不停。

老村长正和村里几个岁数稍长的当家商讨旱灾的应对之法,见二人破门而入,又伤得如此之重,赶忙上前搀扶,扶着昏迷不醒的温贡缓缓躺下。

“快,快去请二嬷嬷来,人快要不行了。”村里一位长辈给倒地的温贡把了脉,焦急万分。

人命关天,几个人立马蜂拥而出,马不停蹄地去请二嬷嬷去了。

听到哥哥快不行了,温桦反而止住了哭泣,他双拳紧握,一下又一下愤恨地捶着地面。

懦弱被滔天的恨意淹没,他双眼发红,血丝狰狞,心中犯起狠来,怎么自己就这么胆小,见到有人欺辱哥哥和自己,居然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说说看,是怎么一回事。”老村长开口询问。

温桦一五一十地把事情抖了出来,讲到愤恨之处,嘴唇都咬出了血。

听完事情经过,老村长长叹一口气,将自己请花无义抵挡灾兽的事如数告知。

“怪我,或许本就不该请他来,这下倒是引狼入室了。”

“前有狼,后有虎,寸步难行啊……”

“这事怎能怪您,”温桦赶忙摇头,愤恨道,“是那花无涯太过可恨!”

“罢了罢了,我先去拖着他,免得再出幺蛾子,照顾好你哥哥。”

老村长拄着拐,背影落寞,离开了村社。

又过了一会,二嬷嬷到了,一进门就着急喊道:

“人呢,人在哪?快让我看看!”

她挎着个篮子,篮子里装满了瓶瓶罐罐,都是些救人的草药,还带了不少布条用来包扎伤口。

“这儿!”温桦招手道。

二嬷嬷来到温贡身边,先是观了气色,再然后把了把脉,眉头紧锁,从篮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去木塞,一股浓郁的草腥味蔓延开来。

随后她抬起温贡的嘴,将药灌了进去,那药黑糊糊的看不清是什么玩意,又等了片刻,温贡仍没出现醒来的迹象。

“二嬷嬷,我哥怎么样了?”温桦急不可耐道。

二嬷嬷摇了摇头,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

“你哥哥……恐怕不行了……”

温桦脸上的焦急怔住了,取而代之的是麻木,随后不可置信地呢喃:

“二嬷嬷,你在开玩笑对吧?我哥哥好端端一个活人,怎么可能就这么不行了,一定还有办法的吧?一定还有办法吧……”

话到最后,已经变成模糊不清的哽咽。

二嬷嬷沉思片刻,还是说道:

“你哥哥寻常的草药已经救不活了,能救他的,只有灵药了。”

“可这灵药,又何其难得……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