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秃鹰”沙天江先生跟我说,柴房中藏有一个小老鼠,还自以为谁都没发现。他大发善心,暗中出手点中其百会穴,让其死的了无知觉。”
“更何况我当初也亲手检查过,甄秀才鼻息、心跳皆无,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葛师爷冲着小混混就是一顿破口大骂,随后不解气,从椅子上跳下来,狠狠地踹了小混混一脚。
小混混不敢躲闪,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委屈道:“葛师爷,小的哪敢欺骗您?”
“的的确确是小人亲眼所见。”
“小人打听过,当初官府的捕快去查府收尸的时候,只是说查家一门被灭,并没有说什么甄秀才。”
“更何况......”小混混仿佛自言自语的低声嘟囔道:“当初我们几个听您的,摸黑进去找钱的时候,也没捞到多少值钱玩意......”
“说不准就被哪个黑心的读书人早早给顺走了......”
说着,小混混用眼角瞄着葛师爷。
听着小混混的话,葛师爷直接略过后半段,瞪大眼珠,惊疑不已,再次跟小混混确认:“你真的没看错?”
小混混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道:“葛师爷,我拿我八十岁的老母起誓!”
葛师爷皱着眉,来回在屋中踱步,心中盘算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倘若被这个甄秀才将查府灭门的真相——乃是帮主联络河南嵩山来的高手作为——捅到官府去,引来官兵围剿,岂不是大大不妙?
到时候帮派被剿,私盐的买卖做不下去不说,事情泄露说不得还会得罪河南嵩山的高手......
他想到那二位高手的手段,打了一个激灵,猛然扭头盯向小混混,吩咐道:“你今晚喊上你几个兄弟,偷偷摸进去。”
“如果甄秀才真的没死......”葛师爷三角眼凶光毕露,用手做一个割喉的姿势,“那就让他再死一次!”
“剁成八块!”
“看他还怎么活!”
小混混哭丧着脸,脑袋晃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带着哭腔:“葛师爷,小的们哪里干过这种杀头的买卖?”
“平日里充其量做点小偷小摸,又或者摆赌摊,骗骗乡下人。”
“您还是让帮主出面,或者请当初的两位高人再来灭口吧?”
葛师爷又踹了小混混一脚,咬牙切齿道:“帮主正带着帮中好手贩运私盐,哪里抽的出人手?”
“至于那两位的高人?嘿嘿......”葛师爷露出一口大黄牙,阴恻恻道:“不要说,只有帮主知道如何联络,远水解不了近渴。”
“就是帮主知道后也不会联络,你难道没听过?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得多花多少银子?”
他用手指点着小混混,“再说,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你怕什么?”
“只要偷偷摸进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噗!干净利落,一刀了账!”
小混混面露为难,继续推辞道:“呃......葛师爷,要么您亲自出马?”
“小的们为您摇旗呐喊?”
“那可是秀才啊!说不得与长安城里哪家官府家的公子哥交好......这要是事情闹大了.....”
小混混但凡有杀人的胆量,早就跟着去贩运私盐,干着刀头添血的买卖,赚大钱。
天可见怜,他只是盐帮的外围,平时散散货货,挣点小钱而已。
来通报消息,也是为了求点赏钱而已......
“你!”葛师爷面对眼前这个滚刀肉,恨得牙根直痒痒,骂道:“老子是读书人!”
“不是打打杀杀的莽夫!”
小混混不说话,就那么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一眨一眨的。
“好吧......”葛师爷也泄了气,对着小混混摆摆手,“偷鸡摸狗不是你们所长么?你今晚带人偷偷摸进去,看看甄秀才有什么异动没有?”
“这总没问题吧?”
“好了,退下吧!”
小混混一动不动,依旧干巴巴的看着葛师爷。
葛师爷见状,扔给他一小块银子,怒骂道:“还不快滚!”
“谢葛师爷赏!”
小混混一把从地上捡起银子,一骨碌爬起来,一溜烟跑出去。
待跑的远了,小混混对着豪宅方向,狠狠的吐一口吐沫,“我呸!”
“哼!想拉老子下水,门都没有。”
“那可是要杀头的!”
小混混手里上下抛动银子,美滋滋的想着:“嘿,先去找兄弟们吃酒。”
“等到三更,得空刚好去甄秀才家里转一圈。查家的银钱要真是被他拿了,说不定还能再摸点油水出来......”
“里个啷,一呀摸呀姊啊,摸到姊头上边啊......”
小混混逐渐消失在街角,去寻他的那群狐朋狗友。
另一边,甄南回到自家的老宅,一打眼就看见自己的书童小华,正在院里的枣树下,偷偷的吃肉、喝酒,一口酒一口肉,吃的是不亦乐乎。
“好哇,我说你小子怎么突然跑回来,也不回书局?原来是为了偷酒喝,讨打!”
书童小华只有12岁,本是前身的街坊,因父亲续弦后不得宠爱,经常到前身家里帮忙,换取吃食。
前身为了抬高身价,也偶尔请来充作自己的书童。
等甄南穿越过来后,兜里有钱,索性就签了契约,真的收做书童。
“南哥,你回来啦?”小华小脸喝的红扑扑的,看到甄南后眼睛一亮,动作麻利的跳起来,亲热道:“南哥,你可冤枉我了。”
“您看家中被我收拾的多干净?院中的杂草全拔掉,被褥统统晒过,屋里也都用水擦洗过一遍。”
“您只要回来就能住。”
甄南故意板着脸,轻轻敲打他的头,“我是说你小小年纪怎么能偷偷喝酒?”
小华缩了缩脖子,“嘿嘿”笑道:“南哥,我喝的是黄桂稠酒,喝不醉的......”
黄桂稠酒历史悠久,又称“醪醴(liaoli)”商周时期就有酿造,其中长乐坊徐氏传承自隋唐,所酿更号称酒中珍品,名满长安。
稠酒的确度数不高,入口绵甜。
甄南闻言轻叹,再次敲下他的头,“再怎么说那也是酒。你年纪尚小,有空多看看书。现在就喝酒,会把脑子喝坏的......”
小华撇撇嘴,满不在乎道:“南哥,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你那么聪明,读书那么多年,才是个秀才。高中举人,还不知道要何年何月?”
甄南默然,历史都是相似的,读书低不成高不就,的确是难以就业。
“好了,我回房了。你帮小花收拾下房间,我们今天就在家里休息。”
“好的南哥。”小华跟小花也不陌生,先是热情邀请她一起喝酒吃肉,被拒绝后也不以为意,将小花领到一间偏房安置。
随后又赶紧来到卧房,用火折子点亮油灯,豆大的火苗亮起,稍稍驱散房内的黑暗。
甄南看着自己的卧房,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稍坐休息后,盘腿而坐,五心朝天,心中默念练气口诀,逐渐物我两忘,鼻息绵绵。
恍惚间,甄南感受到腹下丹田的位置逐渐肿胀发热,随后气息犹如一条小蛇在浑身游走不定,最终又复归于丹田。
甄南心中一喜,想不到自己练武的资质竟然如此之好,第一次练气就能气走全身穴窍经脉。
他不知道的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是没有缘由。
他经历长眉飞升,得聆天音,得闻仙气,自有好处。
他定住心神,再次用意念调动气息,出丹田,下尾闾,上命门......
“扑通!”
“咔!”
突然,他听到有人跳入院里,接着窗棱被人碰撞,顿时心中一惊,不由自主的出言喝道:“是谁?”
这一喊不要急,他没有收功,气息顿时走岔,浑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