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文很清楚后院女人的矛盾斗争点,连忙笑道:“不是故意瞒着娘,祖母也不知道。”
跟别人无所谓,没有落在婆婆薛氏后面,比她先知道就好。
不是说姚氏跟薛氏有矛盾,她们婆媳之间关系相处的还很好。
可是在争夺儿子与孙子的爱的时候,婆媳永远是天然对手。
姚氏听他这样说,果然就松开了周永文的耳朵,摸着周永文的脸,温柔道:“那你跟娘好好说说。”
周永文看向了长富长贵,两人会意地出去,守在了门口。
姚氏是如此的惊喜,自己的儿子,变成了一个小神仙。
一瞬间,关于周家最近的变化,苏昭与护卫他们的态度转变,姚氏都想明白了。
将忽悠其他人的那一套又说了一遍,周永文变出了九连环,变出了麻将机,以及一面一米多高的镜子。
男人与女人重视的点果然不一样,姚氏不关注其他什么武器,反而对“仙界”的生活更加重视。
看到镜子,她眼睛就拔不出来了,恨不得现在就摆到她的卧室里去。
长富突然说道:“世子,有人来了。”
周永文拉着母亲起身,身后的沙发瞬间消失,让姚氏又楞了半晌。
很快,周湘迈着小短腿跑到门口。“大哥,二哥来了,我藏到后院去,不让他知道我有棒棒糖。”
周永文忍不住笑。“好,哥哥的糖,只给你跟妙玉吃。”
三岁的孩子,还不理解周永文变出糖来有多么神奇,只要一点甜头,就能让她们疏忽一切。
走出门,看到大队人马过来看新房,这套房子还没有完全建好,后续的施工,要等大批人手撤离之后开始。
岛上的建设依靠的是两千多水师,如今还不能完全值得信赖。
玻璃门窗,下水管道,太阳能,电线电灯这些敏感的东西,不说要保密到明年,最少也要保密到一个月后。
等大批新人抵达,岛上的学校启用,这个岛就不是随便谁就能过来的了。
雷朋已经准备好了两艘巡逻船,到时会将周边海域监管起来。
今日跟姚氏坦白,也是周永文计划好的,这个母亲不是愚昧之人,他的奇异之处也不可能一直瞒下去。
先跟她透露一些,以后有些异常,她也会自己脑补。
更重要的是,不会因此跟周永文起了隔阂。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要重于一切。
而经过半个月的行程,苏昭与薛柏一行,在转运司的保护下,顺利抵达通州。
船刚靠岸,就有大批的禁军接替了转运司的位置,一箱箱五千两分装的白银,装了一百个箱子,四人一组,装上了马车。
一百箱装了二十五辆马车,直接被护送进皇宫。
正康帝最近病重,四皇子监国,可是他的手中不仅没有权力,也没有一点闲余银子。
哪怕他现在有监国大权,没有银子,也很难让手下人死心塌地效力。
这五十万两银子,虽然对一个国家来说,抵不了大用,可是对他这个光杆皇子来说,就有很大的作用。
只需要笼络一批身边的人,他的权力才能衍伸出去,而不是完全依靠父皇。
所以,接到了苏太傅的奏折,他的内心是无比感激的。
他为什么要把林海派去扬州?不就是为了银子嘛!
顾不上回家,就先要进宫,苏昭并没有埋怨,他很清楚,今天这个时候,父亲也肯定在宫内。
只有薛柏,紧张无比,哪怕知道这次做对了,有了太傅府的支持,在四皇子面前讨了好,家族危机最少化解一半。
可是刚到京城就被直接召进皇宫,依旧让他忐忑不安。
只有周夏祖与几个护卫,在苏昭安排的护卫共同保护下,将行李与电报机装上了周家派来的马车,先返回周家。
这次护送白银进宫的就是最近被提拔起来的定城候之子一等子谢军尚,他今年四十出头,原本也在边军,因大皇子遇刺,三千营主将周成柱也死了,他接管了三千营。
三千营是禁军八大营之一,相比京营,属于皇帝禁卫军,这里的将士,比京营还要高半格。
京营还有可能外调平叛,抵御侵略,但禁军八大营只负责保护皇上。
此人八面玲珑,不仅对苏昭恭恭敬敬,即便对已经退出京城的周家人也礼遇有加。
知道苏昭已经收了周夏祖为弟子,这次周夏祖进京,就是跟在苏昭身边求学,他还专门派了一队人马,护送周夏祖回家。
三千营以前的主将是周成柱,虽然俗话说人走茶凉,可对底层将士来说,新主官能善待老主将的后人,说明人品不错。
苏昭坐在马车上,谢军尚骑着马守在车旁,两人虽然过去也见过,却一文一武,没有打过交道。
如今苏太傅父子两代都备受皇家赏识,谢军尚自然想要拉关系。
聊着最近几月朝廷的变化,苏昭从一个武将的角度,对最近的变化,也多了一些了解。
皇上强撑了两月,这个月身体就每况愈下,如今已经难以下床。
但他进行了一系列的主将调职,不管是京营,还是禁军,都还牢牢掌控在皇家手中。
忠顺王爷总督军务,修国公接管京营,禁军八大营,名义上交给了四皇子,但依旧由忠顺王统领。
忠顺王一系,从皇上没有登基就忠心耿耿,一直受到皇帝重用。
在皇上掌权的时候,他们急流勇退,当个闲散王爷,遇到事情,立即能够拉出来用。
最近皇上虽然病重,可是朝廷事务却没有耽搁,安泰祥和。
就连北疆,接下来要忙着秋收,储冬,也都忙着自己的事,没有扰边。
他们联合起来的确是大顺的心腹大患,可如果谁敢这个时候冒头犯乱,恐怕就要遭受大顺最残酷的打压。
但只要忙过这几个月,过了十月,秋收之后,只要收成不好,到时候免不了打几场。
打完了之后,再来谈交易,输了就吃点亏,赢了就要占些便宜,过个好年。
几十年来,北疆一直如此。
苏昭聊着这些老生常谈,心里却想着周永文手里的武器。
不管是满清还是蒙古各部,包括吐蕃,他们都人口不足,主要是靠抢了就跑跟大顺周旋。
大顺军队机动性不够,进入北荒,沙漠,草原,总是被牵着鼻子走,每次耗民伤财,也拿对方无可奈何。
可若是有了那种新武器,这些心腹大患,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若周家接管了天下,军队都配备了新武器,这天下,真的就能太平啊!
车队从东华门进入皇宫,就是太子东宫,这里与内阁,文华殿等,组成了天下的权力中枢。
皇帝的权力,除了军权,都需要通过这里,才能传出皇宫,布告天下。
苏昭刚进门就看到了户部尚书,一众内阁大学士,还有自己的父亲。
不过最显眼的还是身穿明黄龙袍的清瘦中年,他三十出头,身材瘦削,在人群里并不显眼,可是那身衣服,足以让人拜伏。
他顾不得仔细打量,跟在谢军尚身后向前几步跪倒。“臣拜见监国四皇子。”
四皇子走上前,先扶起了谢军尚,又扶起苏昭。
苏昭不敢让他发力,连忙站起身来。
四皇子温和笑说:“侍读之前身患肺疾,如今大好了?”
苏昭长揖低头道:“托皇上与四皇子洪福,缠绵病榻两年有余,如今痼疾尽去。”
“能好就好,这次去江南治病,又立下大功,待孤与众大臣商议之后,自有嘉奖。那薛长生与银车何在?”
“在东华门外等候,不得赦令,不敢将车马驱入扰了皇子与大臣。”
四皇子笑道:“孤与众大人翘首以盼,吩咐下去,卸马以人将银车运入宫来。”
一众侍卫和内侍早就等着这句话了,随着一声声的传令远去,不一会儿,二十五辆银车,就被五人一组,拉了进来。
五十万两白银,一百个大箱子,不少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现银摆在面前。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银车吸引住了,苏昭这才趁机来到了苏太傅面前跪下。“儿子见过父亲,三月不见,父亲又见清铄。”
出京之时,苏昭还瘦的像个骷髅,这几个月虽然在外面奔波,人反而胖了不少,显然是身体大好了。
苏太傅感慨无比,强撑着说道:“能见昭儿大好,为父终于心安了。”
苏昭想到周永文分手之时的吩咐,说太傅年迈,若是心无挂碍,恐有妨寿命。
他连忙说道:“父亲万不可有此想法,如今儿子身体虽好,却将苏家拖入漩涡。何况儿子如今只有妙玉一女,还未给苏家留后。
这次在宗祠为毛氏过了三周年祭,儿子还欲再续娶一房,还要靠父亲为孩儿寻一良妇。”
后面的话苏太傅没有在意,只听到了前面的话,不过他城府已深,不动声色道:“大郎这次为四皇子献上五十万两白银,解了他的手头之难,四皇子宅心仁厚,必有厚报。”
他的眼睛转向了跟随银车进来的薛柏身上,由于四皇子和大臣们都围着一车打开的银车说话,他反而没人搭理。
“那位就是薛长生?”
苏昭低声道:“此人原赏户部员外郎虚衔,这次儿子欲为他求杭州织造一职。”
苏太傅一瞬间脑子就转了七八圈,将大部分环节都想通了,就是还没有想通儿子为何愿意孤注一掷。
不过这件事不能在宫中谈,他淡然说道:“若论资历倒也够了,我先看看形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