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好一会。
简的小脑袋仍埋在膝盖上，因为啜泣，瘦小的身体一颤一颤。
秦然没有理会。
他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用一种上下级的姿态来面对简。
就不会去做任何可能会被误会的肢体接触。
就算简不会爱上他，任务没法完成，也没关系。
他只想让这个女孩轻轻松松、身心健康的成长起来。
一闲下来，秦然的手下意识摸向口袋，掏出烟盒。
正准备点燃，想起旁边的简，又默默把火柴收回口袋。
只夹着烟，默默看向外面。
河这边比来时那边要稍稍热闹些。
路边很多人摆摊，有瓜果蔬菜、包子稀饭……
无一例外，都是黄种人。
现在是1929年。
这时候，他北方老家的人在干什么？
分裂、变革、抗争……
这个世界，他必须尽早强大起来，早一些、再早一些……
车子驶离沿河的闹市，进入一片郊野。
道路开始崎岖，路上的行人和摆摊的商贩也越来越少。
接着往前，是一条几十米宽的小河。
河上仅有一座比较简易的绳索桥。
司机小心翼翼开了上去。
尽管降慢了车速，但车子的重量摆在那儿，刚一完全驶到桥上，就让绳索桥摇晃起来。
桥面是实木板铺成的，极为简易，木料高低宽窄多有不均。
车子到了上面就像踩了弹簧，开始蹦蹦跳跳。
秦然倒是抓稳了座椅。
但旁边埋头哭泣的简却没能幸免，一不留神被弹了起来。
落下时重心不稳，倒向了秦然位置。
秦然是真慌了。
扶不扶？！
没等他考虑出结果，简已经栽倒到他身上。
俩人一块挤在半边座椅上，身体大面积触在一起。
秦然动都不动，眼睛默默闭上丝毫不敢乱瞟。
生怕一不小心被误会。
简第一时间没顾得上从秦然身上爬起来，她眼睛紧闭，表情痛苦，双手捂着脑袋。
刚刚弹起来时，她脑袋撞到了车顶篷。
那会儿刚止住眼泪，疼的她又想哭。
揉了好一会儿，脑袋不那么疼了，简慢慢睁开眼睛。
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后背有点硌人。
像是倚着谁的胳膊。
一低头，裙子还卷到了大腿根。
简因为尴尬小脸瞬间红透，慌忙整理衣服，然后跑去自己那边坐正。
无奈着急之下，动作太急、幅度太大。
只听“呲啦”一声传来。
简赶忙检查，发现她本就洗的快要破掉的裙子，肩膀处被扯开一条口子。
这是她唯一能穿出门的裙子，还是用她妈妈旧裙子改的。
她根本没钱买新的！
简真的有点想哭，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
看向旁边，见男人正襟危坐、闭目养神，似乎没有发现她的窘况。
虽然对方说了，会帮助她的一切，但这会儿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这个时候你可以说的，我是你未来老板，当然会出钱给你买新裙子。”
秦然闭着眼开口。
简眼睛睁大，捂着裙子断开处，一脸警惕。
“你看到了！”
秦然赶紧澄清，
“我闭着眼呢，猜到的。”
……
车子终于驶到西贡市区。
这里离简的学校已经不远了。
司机对这一片很熟，很快找到家不错的成衣店。
秦然率先下了车，司机见状则跑到另一边给简开门。
不管少爷说的那套话是真是假，总之这个女孩在少爷心里，地位高着呢。
他一个司机，可不敢怠慢。
秦然没有脱了外套给简献殷勤啥的。
撕开个口子而已，简自己捂的住，万一没捂住也没关系，又没啥好看的……
不得不说，这家店服务水平还蛮高。
老板娘把简引到屏风后边，然后拿起衣服一件件过去试。
半晌，简走了出来，胳膊上搭着她的旧衣服，身上多了件差不多颜色的米白色裙子。
新裙子更合身，款式更新颖。
简身上的少女气息更浓了……
“这件也拿上吧，多少钱。”秦然指着老板娘怀里的一件白色丝质裙。
那会他听着简好像两件间纠结来着。
“好的先生，一共……”
见秦然大方付款，还多给了张小费，老板娘喜笑颜开。
边把白色裙子包装好，边殷勤夸赞着。
“先生，您的女朋友真有气质，很适合我家的衣服呢……”
秦然翻了个白眼。
“什么眼神，我这年纪能当她爹！”
说着把小费抽了回来，
“你小费没了。”
简在一边实在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这两件裙子价钱记好了，从你第一个月工资里扣。”
简笑容一下子消失，表情像被踩了爪子的小猫。
“这不公平！我只需要一件，第二件是你非买给我的！”
笑容转移到秦然脸上。
他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
“那第二件算你半价，不准讨价还价，你要是不愿意就把裙子还给我。”
简赶忙住了嘴。
牢牢把裙子抱在怀里。
她又不傻，这裙子不便宜，半价买下多划算呐……
望着秦然背影，简笑了，那样发自内心，那样甜美。
她现在信对方是真对她别无所图了。
而且，这个未来老板表面看着是怪凶，但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快到简学校的时候，秦然意外发现路边有个卖糖画的。
停下车，秦然独自过去。
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着打扮，还有做糖画的案子，都还算干净。
旁边插着不少成品，瞅了一番，秦然选了只小狗。
犹豫了下，又拿了只小兔子。
“这两只。”
老板说了个数。
秦然听着对方有点口音。
“北边的？”秦然用的国语。
“是，前几年逃难来的。”老板有些惊喜这个阔少是老乡。
秦然点点头，把手里的零钱全给了他。
回到车上，把兔子递向简。
看着栩栩如生的糖画，简心中自然是喜欢的紧。
但她没有接。
“这个也要扣我工资吗？”
“扣。”
秦然丝毫不留情面。
简咬咬牙，说出自己底线，“是你要给我的，我没要，半价！”
秦然不再废话，作势就要把兔子头塞嘴里。
“停停停！全价，全价！”
她要不是手里没钱，早就想买了。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秦然把小兔子递到简的手里，归根结底，简就是个孩子。
简肉疼地接过，却怎么也不舍得吃。
心里恶狠狠地想着，以后的事谁知道，又没白纸黑字签合同，等赚够了她就赖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