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万化北冥，何为逍遥

唐开元年间，蒙舍诏皮逻阁在唐支持下，兼并云南洱海地区五国，国号“南诏”。

唐天宝战争中，南诏国大将军段俭魏，大败唐军，立赫赫战功，被南诏国王擢授为清平官，传六世至段思平。

南诏尊圣二年，杨干贞夺位，国号“大义宁国”。

南诏大明七年，时任节度使的段思平，联合洱海地区贵族灭大义宁国，国号“大理”。

如今，又已154年了。

王国兴灭，百姓皆苦，不若佛渡。

如今的大理，绝类中原，尊奉孔子，诵经拜佛。

百年来，索求中原儒家经典、史书、韵书、总集、佛典等文集，仿传统，同观念。

甚至，大理已经有了自己的方块文字，僰（音同“伯”）文。

陆巡站在佛寺书殿窗边，快速翻阅着手中这本僰文注解，阳光照射在一页页翩跹飞舞的书页之上，使得这些偏向象形文字的方块字，在南方春末的柔风之中，宛若飞舞跃动一般。

而这些文字，也正在跃入陆巡的记忆之中。

仗着一点悟性即可通透文字的“替天行道”系统，陆巡这几日在书殿之中，翻起书来飞快，一页接着一页。

每一页，陆巡只扫一眼。

剩下的，就交给后续一点悟性彻底记忆了。

陆巡在一页上停留的时间，不超过一秒，但是，哪怕是这样，想要快速翻完大理书殿之内，浩如烟海的上万册书籍，不眠不休也要数月之久。

陆巡没有如此多的时间，也没那么多悟性。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陆巡就准备有选择地放弃一部分书籍，剩下的按优先程度进行阅读，如果一页一秒，算是阅读的话。

陆巡将书简单分为九类：

诸子：诸子百家的著作及后人注解。

六艺：儒家经典及其注释。

诗赋：诗歌和辞赋。

兵书：军事著作。

术数：占卜、星象、医学等。

方技：医药、养生等。

史书：历朝历代史书教训。

杂家：各类杂书、游记等。

武典：武学相关的书籍。

这座书殿之中，倒是藏了不少一些武学图谱、秘籍，虽然大多甚为粗浅，多有重复相似，但依旧给了陆巡很大的帮助，尤其是其中竟有不少版本的段氏步法、剑法、指法残篇，明晃晃地置于书架之上，与管家确认后，陆巡也进行了翻阅学习。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哪怕是不同种类的太祖长拳、段氏指法，也能化作陆巡的积累。

有意思的也恰在此处，陆巡在书殿之中，找到了七个版本的太祖长拳，四个版本的段氏指法，内力走脉、运功路径，皆有差别，但又都别有功效。

甚至对应注解之中，也多有讨论到底走哪一脉为佳的争论。

为了更好地彻悟秘籍，虽然陆巡无意于读书做那宦海学问，但还是有针对性地读了很多道经佛法、方技、术数。

就如同，为延展《北冥神功》，需重点读诸子；为延展《星宿经》，需重点读方技、术数；兵书、史书、六艺陆巡亦会读，至于什么诗赋，很时髦，但是陆巡暂时没有什么时间和兴趣。

一日十二个时辰，在书殿阅书期间，陆巡每天四个时辰读书、三个时辰睡觉、两个时辰修炼内功、两个时辰修炼外功，只给吃饭行走大理城，留了一个时辰。

而陆巡这种刻苦的作息，与已经不是一目十行，而是一目一页的读书行为结合在一起，在很多来此查阅书籍之人看来，无疑是哗众取宠、亵渎知识的行为，也终究是在镇南王府中传开。

但是暂时还没有人来打扰陆巡的苦修。

因为，大理城中，如今有一异事正在城中蔓延，城中大部分人，都被这桩异事，牵扯住了目光。

而外界这些纷争，暂时影响不到白日的陆巡。

遍读这间佛寺书殿之中诸子学说及后人注解的陆巡，又等了两日，终于决定在今日，在这阳光普照的书柜旁，准备将积攒的悟性投入《北冥神功》之中。

一点悟性灵光散去，大日之下，群星于陆巡眼中由暗转明，浩然不知边界。

名为《北冥》的篇章，与陆巡一直修炼的《万化》篇章，相对浮于陆巡眼前。

两者，本为一体。

在看到《北冥》之时，陆巡就有这样的熟悉感，那经脉运转、内体发止，都是大同小异。

就如同那七个版本的太祖长拳，十一个版本的段氏指法一般。

两页篇章，本是一体。

就如同《北冥神功》之要旨，庄子《逍遥游》一般。

所以，什么是“逍遥”？

所以，又为什么《北冥》是逍遥派功法第一呢？

陆巡再投一点悟性。

群星闪耀，似在问答。

《北冥神功》早在陆巡拿到的那一天，就已经被陆巡彻悟。

但是，还不够。

远远不够。

陆巡的理解不够，知识只在记忆之中，也并未彻悟。

那么，悟性再来！

陆巡一路东来，又在大理城中几日奔走的收获，化作灵光，消融在“自我”宇宙之中。

吾心，不动自鸣。

万千尚未被陆巡理解的文字，化作的星云，在极远极近处闪耀、悸动，似乎，想要回到最初的原点。

悟性在继续消融。

繁星光耀了黑暗，如去时那样，投入陆巡所在。

如渊，如海。

一只大鹏，于陆巡眼中，要于这星辰之海中，由鲲化鹏。

有什么东西在束缚着这条鱼，这只鸟。

它在如何做呢？它为了什么呢？

它在“消摇”，它为“逍遥”。

《说文解字》之中，并无“逍遥”一词。

在那最初之时，“逍遥”二字本字写作“消失”之“消”，“摇动”之“摇”。

孔子“负手曳杖，消摇于门”；

屈原“去终古之所居兮，今逍遥而来东”；

二者皆是“消摇”之意，缓步而行，消除束缚，摇动过往。

孔子在庄子之前，屈原在庄子之后。

“逍遥”是尽皆否定，是为“万化”。

是故，在逍遥之前，仍需消摇，需要万化。

是故《北冥》之前，需要化功。

而陆巡不用，他早就无所束缚，一身消摇万化。

《北冥神功》在这一刻，与《万化真经》相融合。

陆巡看着眼前崭新的篇章。

“这世间又哪有什么神，又有什么是真，还是称你为《逍遥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