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托生为鹿

东胜神州。

傲来国。

苍迳秋高，天色渐黯，月光笼罩着花果山。

树下，一只矮鹿横躺，对月枕松根。

他眨眼望向山顶月下那尊仙石，喟然长叹：

“猴兄啊猴兄，我在此枯等五年，你究竟何日出世？”

“还盼与你一同大闹天宫，到时琼浆仙露，蟠桃金丹，也能分上一杯羹。”

“待你我修为大涨，叩指长生，相扶相携下踏遍神佛也未尝不可……”

他是陆衍，前世在阅读西游记时被天雷所击，陡然失命，来到了此界。

自此，陆衍被虎豹追、豺狼赶，被各种妖兽围而绞之。

无数次的死里逃生，若非其血脉非凡，速度与力量异于别的傻狍子，只怕早已丧命于此。

陆衍前世熟读原著，深知西游世界并非天地清泰，一派和谐美好之象，而是残忍血腥到令人发指。

狮驼岭四万八千妖，杀一国之民，可见一斑。

八百里尸山血海，腥臭难闻。

东边小妖，将两脚羊拿了剐肉。

西下泼魔，将米肉鲜烹鲜煮。

究其背景，竟是高天之上的仙家纵容坐骑下界作乱？

所以，尽管陆衍已来到此界五年，修炼之事却一日不敢懈怠。

全因此界残酷，物竞天择，唯有不断提升实力方能自保。

没办法，穿越不是请客吃饭，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那样温良恭俭让。

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只见陆衍缓缓起身，四蹄奋起一跃，已是七八丈外。

在一方巨石上盘腿而坐，呼吸吐纳，吸收月华。

矮鹿不是寿命长的物种，普遍二三十年，不过陆衍已然成妖，再加五年来的不懈砥砺，如今活个百余年不成问题。

只是…

终日顶着这傻狍子的躯体行事，多有不便。

若是能够化人形该有多好？

这样也可避免被天上仙人选中，擒往天庭受胯下之辱。

忽然，一阵破空之声传来。

“嗯？天上有道人影…”

陆衍蹬起后蹄，纵身一跃，躲入树丛之中，双目提溜直转，警惕观察四周环境。

一名慈眉善目的白发老道踏空而来，落在巨石上，举目四望。

“怪！方才分明见一矮鹿在此石上打坐，必是开了灵智的鹿妖，怎的倏忽不见耶？”

老道轻捋胡须，面色疑惑。

“哼！还与贫道迷藏？且看你往何处遁走。”

老道单手掐诀，气机流转，道袍无风鼓荡，一股清凉之气铺散，笼罩方圆十丈。

霎时间，树丛附近蛰伏的各种花鸟鱼虫，飞禽走兽尽皆升空而起，在半空悬转不歇。

陆衍强撑了十来息的时间，便是不受控制地朝空中飞去。

老道见状大喜，“头生金角，目运青光，四蹄萦绕紫气，且已有二十年道行……”

“仙品！去势之后，送给昴日上仙当坐骑，届时再求上仙运作一番，贫道位列仙班指日可待…”

半空中的陆衍暗骂一声：“昴日这种小角色也能受贿了？”

想来也是，能在西游记中有较多笔墨的可都是一方大佬。

如今自己身份实力低微，不说昴日星官，便是眼前这名渴求位列仙班的人族老道，也能将他轻松拿捏。

“好鹿儿，竟还能口吐人言。”

老道轻挥衣袖，从腰间取下酒葫，口念秘诀。

顿时，一股强大吸力将陆衍吸入其中，浓烈刺鼻的酒味将他醉迷，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被绳索捆缚在长条木凳上。

四蹄岔开，丁丁裸露，这令陆衍极不自在。

虽托生为鹿，却也心存人之廉耻。

一旁，老道手持短刀，刀下以酒生火，缓慢烤炙。

“好鹿儿，贫道观你不凡，特意将刀具浸酒后再炙烤，保你不会因此伤口溃烂，徒增痛苦…”

“若你日后被昴日上仙选中，莫忘替贫道美言几句…”

陆衍鹿眼一怔，四蹄乱扯，妄图挣脱束缚。

“你…这是要作甚？”

“阉割？”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躲过了各种山妖精怪的捕猎，却没躲过利欲熏心的人。

“别啊道长，道家讲究无为不争，顺其自然，你如此行事，恐怕违了道家宗旨啊…”

眼看道人持刀靠近，陆衍急忙开口道。

他可不想从此变成无根之鹿。

只听道人冷哼一声：“不争？不争就只能永远被人踩在脚下，你没去过雄鸡山，不知道昴日上仙的宫殿阶梯有多高…”

“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陆衍摇头轻叹，若是被阉割，那还真不如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猴兄啊猴兄，只可惜不能与你共同征战，挑翻这天地了…”

就在这时，只听【叮叮叮】的几声响，一道清脆的女性提示音回荡在陆衍脑海。

随即眼前浮现几行蓝色小字。

【妖道词条加载完毕】

【请在以下三个妖道词条任选一项】

【（金）超前消费：立即获得十年修为，消耗二十年阳寿。】

【（金）锻造熔炉：随机提供一柄灵器。】

【（金）小而有力：躯体短暂变小3倍，并获得5倍力量，附赠技能（小鹿乱撞）】

五年啊…

你怎么才来？

陆衍不禁淌下两行热泪，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不过…

这系统怎么一股铲子味？

来不及多想，陆衍注视着眼前的三个选项。

【超前消费】

这玩意儿不就是网贷吗？

且还需十年寿命当作利息，不好不好。

【锻造熔炉】

提供一柄灵器？

听起来似乎有点诱惑力，不过看了看自己的四只蹄子，拿什么握啊？

最终选择过滤。

【小而有力】

立即变小，并且力量翻五倍？

结合当下的困境，这个词条显然最为合适。

变小后不仅可以轻松挣脱束缚，且力量翻倍可以让他速度更快。

这老道少说七十年修为，打不过我跑还不行吗？

陆衍没有任何犹豫，在心中默念道：

“选择【小而有力】。”

【选择完毕……词条加载中……加载完毕。】

下一瞬，时间仿若静止。

老道手中短刀扑了个空，只见眼前那头矮鹿骤然变小，很是吊诡。

“这矮鹿分明只有二十年修为，如何能习得此等神通？”他心中暗道。

陆衍当即抽出四蹄，翻身下地，后撤几步，做蓄力冲撞之势。

【技能（小鹿乱撞）加载完毕，使用技能可五倍提升冲撞力】

五倍？

先前变小也加了五倍力量，如今再加五倍，五五二十五，岂不是二十五倍？

那不给这老道撞个血窟窿？

陆衍挥动右前蹄，头颅微低，眼神凛冽。

后蹄猛的一蹬，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老道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