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绵在书店也不知不觉忙碌了好几年——虽然平淡,但也伴随着生活的成长。面对每天来书店的客户,简绵时而眼熟又时而陌生。时常也在他的脑海里涌现出那个她的身影——她是否还会光临“薰衣草图书店?”
带着这些思绪,简绵点了一根香烟,站在咖啡厅的烟台上,一如往常般地望向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一阵微风拂过眼前,街道旁飘落的树叶不禁勾起过往的沉浮,繁杂的思绪让简绵想用文字宣泄内心的堆积。
此后,简绵下班回到出租房,开始对着电脑,敲打起键盘来——带着朦胧的记忆来诠释自己的心境,仿佛那些印象派画家手中的画笔,描绘着抽象的场景。写到深夜,简绵不知不觉睡着了,但是他感觉自己手仍在编写着文字。
有一段时间里,简绵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某个时空,来到另一个天地,他询问周围的人,这是什么年代,路人对他的普通话似懂非懂的回应道:明朝末年,清军马上就要打过来了,赶紧逃吧。简绵,瞬间恍然大悟,因为他看过史书,似乎联想起了这段历史时期发生的事迹。
凭着历史中描述的文字信息,他期望进京,禀告崇祯皇帝,禁止派杨镐出征或者在皇帝面前说些止损、防微杜渐的谨言。结果,由于简绵初来乍到,加上人生地不熟,被挡在了京城门外,不得不露宿街头。
时过不久,杨镐果真率领四十万大军出征到了努尔哈赤的清军阵地。终究事实归事实,杨镐的远征军出现了军事上纰漏——杨镐率领的四十万大军,面对努尔哈赤仅有的十万军队,表现出过于轻敌。大军没有统一行动,而是分批前进。先头部队又以十万人马为一个编队,后续的增援部队同样也是以十万人马为一个编队,结果被努尔哈赤的十万清军各个击破。努尔哈赤采取的伏击战术,使得明军节节败退,溃不成军,致使清军得胜,凯旋而归。由此可见明朝末年的朝廷或者说是文武将领——显得脆弱和不堪一击。
突然,一阵雨水浸入了简绵的脸颊。他不禁从睡梦中惊醒,赶紧关上被风吹开的窗户,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在做梦。不过,依然记得梦里发生的事情。他稍微理了理、顺了顺梦里的故事,觉得这段历史事件是个不错话题。随即,简绵开始顺着这段梦境,沿着这个故事线,继续将此文笔描述下去:
很快,杨镐出征接连失利的消息传回到了京城,束手无策的崇祯皇帝,让朝廷众臣察觉到明朝可能大事已去。在接下来面对清军的战事时,崇祯帝朱由检也只敢坚守城门、闭门造车,再没派遣过远征军。
然而,东边的事还没完,西边又出了个李自成,明朝末年可谓是祸不单行。面对农民起义军的挺进,明朝廷依然显得不堪一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李自成攻入京城后,明思宗落荒而逃,潜逃去景山,致使明朝大势已去。
可谓是“树倒猢狲散”,在清军入驻中原后,此时的朝廷大臣们,归降清军的归清军,卸甲归田的卸甲归田,期望远离朝廷的文武百官开始打着告老怀乡的旗号,离开了京城。其中,有位年轻的武将,本可凭借自身的武义投靠清军的。可是他没有招降清军的打算——因为他本可代替老将杨镐出征,然而,连毛遂自荐也被当成了无稽之谈,结果被众文武百官劝退、推辞掉了,让他是有力无处使。他认为:若能替代或跟随杨镐出征,定能展示出当年李世民或者朱元璋般地武将气概和战场杀气来——他就是文翦。当然,由于没有出现在有名的战役或事件里,按现在的史料记载,实属小人物了。
此后,文翦返回福建老家,在泉州过起了百姓般地生活。在京城里的李自成,也是好景不长,由于吴三桂与清军的勾结,放清军入关。致使大批清兵入侵中原,明王朝已名存实亡。留有最后一口气的明朝爱国人士,比如郑成功率领众义士攻入台湾,赶走荷兰殖民者,占据此地来抵抗清王朝。另一部分明朝官吏逃去广东肇庆,推举永历皇帝,建立南明来抵制清军,此后不久福建也纳入到清朝的版图。顺治皇帝入驻京城登基,孝庄皇太后参政辅佐,“垂帘听政”一词在清朝来看,也不算陌生的词汇。
清朝廷沿用了部分明朝的官吏制度——三省六部制,在中央设有内阁,并沿用了满清时期的“八旗”制度,在行省制中包含有总督、巡抚、知府、知县等地方官员职务(到雍正时还增设有军机处。)
文翦再也没有想去朝廷谋差事的想法了,他为了改善生活上的拮据。去了到月港,开始打鱼谋生。结婚后的文翦,成了三个孩子的父亲:大哥文生、女儿文鹃和三弟文然。文生很爱习武,私底下常常研习武艺。每天除了跟父亲打鱼外,余下的时间还会找父亲切磋,这点很是受到父亲欣赏和器重。
说到文鹃,除了少量习武外,多数时间喜欢花在文学诗赋和古文史籍上。而说到文然,简单的一句话:习武一般,看书更是兴趣不大,就爱吃母亲做的家乡菜。
母亲在街头的茶馆打工,在家除了忙些家务外,剩下的事就是喜欢唠嗑。不过,这唠嗑的活多数时间还是被姐姐文鹃承包了,而此时家里的两男丁会争着去河边打水,算是对母亲的一种犒劳。
渐渐地,这几个孩子都被拉扯大了,最小的文然也快十七八岁了。文翦经营的渔业,也渐渐有了起色。除了在泉州月港一带从事渔业生意外,也与广东的商友有来往。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文翦认识了红花会的人,红花会与文翦确实渊源了得,见其文武双全,很想招其入会。文翦在一次饭局上,爽快地答应了对方的应求,还拜见了红花会的广州堂主邵家康,二人谋面也是聊得不亦乐乎。
随着文翦在生意场上结识的挚友逐渐增多,也把文生带入了红花会,也是想让他多见见世面,积累点人脉。文生接触生意场,毫不唐突,操办起差事也是有声有色。
文生在一次出入邵家康的府上时,遇见了堂主的女儿邵芳燕。邵芳燕见文生谈吐祥和,一表人才,文武不赖,很是欣赏。想托自己的父亲正式引荐一下文生。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文翦的耳里,让家里好似热闹了一番。很快文翦带着礼品,再次拜见绍家康堂主,算是一次正式会面。双方交换意见,不谋而合,很快促成了这门亲事。
“小桥的流水,烟火的人家,家逢喜事,不嫌多。”逐渐,家里人开始转移重心到了文鹃身上。面对文鹃逐渐步入婚配取嫁的年龄,父母也不得不操心起来。
可文鹃面对此话题,总是唐突地回应道:拜读书籍,还要去集市忙碌,暂时无暇顾及此事,日后会考虑的。此般态度,也可能是文鹃对此事,自有打算。
文鹃的日常工作是在一家药铺打杂,有时替患者补送下药品。有次,她接到王府的订单,文鹃像往日那样拿着店铺处方里打包好的中草药方,去到王府。进入府邸,文鹃一下明白过来,王府原来是福建总督王远南的寝居,患病是他的儿子——王子健。文鹃送上药方里药物后,也顺带交代了煎制、服用时的注意事项,还不妨对贵府的王公子打量窥探一番。
没想到,服下方子里的药物后,子建的病情很快好转。没多少时日,就开始下床活动了,顺道操练起了武艺,借着此时的性子题诗作画来。可能是姻缘的眷顾,他的随从在他耳边提及到文鹃姑娘,建议前去拜见,当然这种答谢之举也算是贵府的家规。王公子没多议论,应了随从的请示,俗话说——礼多人不怪嘛。择日,王公子派遣随从准备了些薄礼送去了药铺。
文姑娘见贵公子此次举动,在心头不禁多了几分爱慕。如此一来二去,王公子对文姑娘也多了些好感。此后,他时常寻机前往药铺,与文姑娘碰面。时间久了,还约她去郊外的树林中切磋武学,俩人可谓是日久生情。
文然见姐姐时常外出,可能是忙公事或者是赚钱谋生,总之他有时间时,开始在自家后院不自觉地练起武艺来,虽然还是三脚猫的功夫。再就是拿些姐姐的书籍,翻翻看看,到是逐渐对阅读古诗书多了些兴趣。白天在农地忙完活,除了带回家些田地里的菜食,也时常坐在石凳上诵读斋书,似乎是培养出了读书的习性。
一年后,顺治朝廷为了招贤纳士,恢复了科举考试,这对寒窗苦读的学生们可谓不是一次考取功名的好机会。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文然的村子上,村里的小伙伴们都不约而同的组织起考试的集会,相约一起复习赶考。文然在乡里乡村同伴的拉扯、游说下也一同参加了来年的科举考试。
凭着自己以前读过点私塾,对陌生的科举考试,也没感到那么担心和紧张。当然,为了自己日后有所建树,备考也是必要之举。经过对科举的了解,清朝的科举考试与复习资料与前朝大相径庭,备考试题包含在《四书》、《五经》里。
平日里,文然在田地里忙完农活后,开始针对科举考试,有目的温习着这些书籍,当然晚上看书的时间自然多出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在家里家外四处闲逛。有时,也会找同村的考生们交流、讨论书籍里的知识点和备考心得。还有,就是互相猜猜考题,此举算是备考阶段给自己放松心情,找找乐子的举动了。
随着进京赶考时间的临近,同村的几名考生不约而同地相互搭伙,各自带上旅途上的行囊和盘缠,搭乘河道踏上了进京赶考的路途。文然与同村的阿何、张铭里,还有李飞一同结伴而行:在进京赶考的路上,几位志同道合的考生,互相鼓励、勉励着对方。此外,在水路航线上,还碰到很多其它地方前来,进京赶考的考生,互相都问候、交流一翻。
阿何算是主意多的人士,在赶考的路上即兴而发,凭借文殊菩萨是读书人的道场,建议大伙去五台山参拜文殊菩萨。一来缓解考前压力,二来也能为大伙加油鼓气,关键是此时赶考时间充裕。
听完阿何地侃侃而谈后,几位考生互相讨论,各抒己见,但最后没再强调各自犹豫的说辞,转道去了忻州五台山。
他们登上五台山的金顶,陆续在文殊菩萨佛像前,烧香跪拜,希望为此次科举考试带来好运,盼个好兆头。只有文然,感觉这些举动有些厌烦了,因为他妈妈经常在家诵读经书,让他对此行为没有丝毫的兴致。
几个人在山顶寺庙参拜一个来回后,准备下山时,突然道场里传来一位主慈的招呼声:“你们来都来了,为何不抽个签再下山?”
“对啊,抽签,抽签。”听完主慈的意见后,阿何顿时又变成了最兴奋的那个人。其他人应着阿何的兴致,听取了主慈的意见。几个人又辗转回到大殿,陆续抽取了功名签。抽完签后,主动找到了主慈,请他帮忙解析解析签言。
阿何、张铭里和文然几人抽的签都是吉利的,用佛教口吻说就是上上签。只有李飞的签象征了要落榜。当然主慈也安慰他们道:“不要让这些打乱了你们参加科举的心情,积极的心态才是最重要的。”听完主慈的话语后,他们依依拜别了这位道长,继续保持着当初来时的赶考心情,下山去了,没太把抽签的结果放在心上。
进京路上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也时不时在路边会看到科举考试的指示标语和注意事项,陆续瞅见维持秩序的官兵在各个路口疏导考生人群。不知不觉,几人抵达了京城门口。
考生进出城门时,需要出示各地发放的科举通行证(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准考证)。文然、张铭里和李飞依次拿出随身携带的证件进到了京城,可是一路上最嬉笑的阿何却待在原地不知所措,没能跟随大伙进京。大伙们在不远处看着阿何焦急的翻着行李和口袋,一阵手忙脚乱后,听他说了一句——考试“通行证”没带。
一下子,让大伙们满怀欢心的情绪突然淡了下来。阿何看着同伴们都望着他,阿何又在他们目光的注视下继续查找了一遍包裹,最后阿何无可奈何地安慰着大家说道:“通行证确实没在身上,就此作罢了,我来年再考吧。回家路程遥远,你们快进城找地方先安顿下来,安心备考,不必担心我,我暂且在城外等你们,考完记得报告你们好的消息。”说完阿何背起自身行李,拜别了大伙。
告别阿何后,几个人在京城先暂且住了下来。性格开朗的李飞为了不让此事扫了大家的兴致,捎带凝重的话语补充道:“无伤大雅,无伤大雅。。。。。。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但文然此时心里多出一种莫名感来:既没有不开心,也没有失落,面对此种心情自己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稍微打乱些许。
大伙们考虑到身上带的盘缠不算充裕,考前他们都没出旅店,未曾去到京城的闹市区游玩,而是呆在房间里温习书本。
街上中正官开始陆续敲起锣来,以示考试时间的临近。还在集市上张贴出了宣传告示,告知广大考生——考试的时间和地点。依照告示,进京赶考的考生们按着朝廷规定的时间、地点,如期参加了此次科举考试。
三天的考试时间一晃而过,几门笔试考下来,大伙们凭着印象,对考题互相分析来分析去,讨论了好一阵子。虽然没人知道考官出示试题的正确答案,当然也估摸不出成绩的好坏,这也打住了各自的猜测和对考试的憧憬。
李飞见大家不再讨论下去了,索性建议大家一起去餐馆先好好吃一顿——犒劳自己,美餐一顿,也是李飞的一贯作风。
平日里较少发表意见的张铭里,此时也大张旗鼓的附议,可能是为考试解脱后,对自己的犒劳。
文然似乎还在那不自主的琢磨着:有会做,也有不会的,但是题都答满了。。。。。等待放榜通知再议。文然断然打住了对试题的斟酌,随他们在京城逗留二天后,出了城。
在城外与阿何会合之后,阿何对他们的考试情况是问东问西。很明显,自己错过考试,心里还是有些许遗憾。这点大伙们也看出来了,在返乡途中和阿何分享了各自的答题情况。阿何听了后,自我安慰着说道:“还好没去考,听这些题目,对我来说难度还是挺大的,也许再复习复习,下次去考,会好点,先当题库记下来”。一种嬉笑掩盖惆怅的表情,露在脸角上。当然,同行的伙伴也察觉出此义,互相转移话题,让阿何少了不少压抑的情绪。
聊着聊着,大家伙似乎忘记考生的身份,又开始互相攀谈起来,有时还借景抒情,提诗一首。也可能是大伙复习备考的缘故,肚子里的墨水增添了不少。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张铭里率先道出《长歌行》一诗句。
另一位同行的伙伴阿何,打断了此诗句,借着周围的山水景致,复述了一遍王维的《山居秋暝》,文然在一旁也一同复述道:“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李飞赶紧填上了王维《九月九忆山东兄弟》的一句诗:“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似乎是在表述此时大伙们的内心感想。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孟郊的《游子呤》:“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大伙听完这句诗的对白,都不约而同,相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