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而复生

沈泛的手背顿时红了一块，刺痛传来，让他有些委屈，这女人好凶……

“阿姨，我不是坏人，我叫沈泛，是高新二中的学生。”

女人没有理会他的解释，只是紧紧抱着自己儿子：“你刚才的样子我都看到了，你不是人！”

“干嘛突然骂人！你看到……等等，你不是盲人？”

他眯起眼睛审视这母子二人，大晚上戴着墨镜跑出来胡说八道，神经病啊？

“刚才我什么样子，我就……”

沈泛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突然发现，自己完全记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疑惑的看着天空上的血红圆月，整个人直接懵掉，明明刚才还是白天，怎么眨眼的功夫天就黑了？

女人惊恐的看着他，颤着声音说：“你怎么没带乌迟眼镜？你看了血月！你是怪物！”

沈泛：╭(°A°`)╮？？？

她……没事吧？

女人用一种恐惧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拉着儿子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角街。

留下沈泛站在原地，感觉头上有一排乌鸦整齐飞过。

她在搞什么？玩抽象？

沈泛努力回想，他放学回家，刚进角街巷子就眼前一黑没了知觉，等再睁开眼睛，就已经到了晚上。

打开手机，竟然十一点了！

上面显示没网络也没信号，手机不在服务区，这破手机估计又不好使了。

沈泛捡起书包赶紧回家，耽搁这么久，浩文哥在家肯定等着急了。

他拐到角街后面的矮楼，直接进了第二个单元门。

“真邪门了，我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在一楼，他一边想一边开门。

拉开门之后，沈泛先是面露疑惑，随后是满脸的震惊！

他的视线紧紧定格在客厅里，想跑，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耳边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小兔崽子，你跑哪去了？这么晚才回家，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妈绕着学校找了你一晚上！”

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气愤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他大声呵斥，抄起扫帚就要冲过来。

旁边的女人赶忙拉住他，一边朝沈泛使眼色:“小泛，快过来向你爸认错！”

看着陌生且熟悉的面孔，他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这俩人竟然和柜子上遗像里的人一模一样！

他费尽力气找回自己的声音，惊恐的问：“你们，不是……死了吗？”

沈邵刚瞬间暴跳如雷，对着他大骂：“逆子！咒你老子死？！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咔嚓——

卧室门被推开，微微佝偻着背的奶奶从里面走出来。

沈泛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走出来的奶奶，用余光瞄向柜子，上面的相框和香炉竟然全都不见了！

她伸手把沈泛拉进门护在身后，对着儿子训斥：“你要打死谁啊？看我不先打死你！”

沈绍刚愤愤道：“妈，你就惯着他吧，早晚给他惯坏了。”

……

这吵闹的一幕，透着一股诡异的温馨。

沈泛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内心的恐惧就像决堤的潮水一样汹涌而来，完全无法遏制。

在胳膊上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嘶……痛！不是做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手控制不住的发麻颤抖。

母亲的劝阻声，父亲的斥责声，奶奶的维护声，在他的脑海里回荡交叉，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在三人的惊呼中，他直直倒了下去。

———

“沈小狗！没爹没妈的野孩子，野孩子！”

“我不是野孩子，我有爸妈！”

“你就是野孩子，我爸妈说你是捡来的野种，哈哈”

“呜呜，你胡说，我爸妈是大英雄，他们是为了救人才离开我的，呜呜呜……”

村口，数名孩童稚嫩的笑声在回荡，年幼的沈泛蹲在大树下小声辩解，哭的无比伤心。

————

“沈泛，小偷，不要脸！”

“班级里就你家最穷，说，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钱？”

“我没有偷钱，不要打我！”

“打他打他，小偷就要受教训，哈哈哈哈……”

初中，沈泛受人欺辱，他无视身上的伤痛，爬起来麻木的往家走，回去晚了，奶奶该担心了。

———

不久，奶奶，也去世了。

爸妈的遗像旁多了一个相框，13岁的时候，他成了孤儿，被世界彻底抛弃了。

雨水盖在他的身上，沈泛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在村里游荡。

泥泞的土地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拽住他的腿，让他举步维艰，逐渐陷入黑暗中被吞噬……

“沈泛别怕，以后你就是我弟弟，我保护你！”

这是……谁的声音？

———

“小泛，醒醒，快醒醒！”

“啊！”

沈泛惊呼出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梦里的疼痛延伸到现实，他难受的有些喘不过气。

眼前是邻居张婶关心的脸，他慌忙看向旁边，没有，什么都没有。

张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从门口能看到客厅柜子上摆的遗照。

她叹了口气说：“孩子，你这是想家人了吧？”

沈泛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把掀开被子赤着脚跑到客厅。

三个黑白相框整整齐齐摆在客厅里，小炉里的香没有点燃，却断成了三截。

他惊慌的揉了揉眼睛，钟表指针指向十一点半，距离到家时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吗？

沈泛的记忆里，只剩下天空中的一轮血月。

他突然眼前一亮，冲到窗边抓住窗帘猛地一扯，紧跟着身后就传来张婶的惊呼声。

“啊！别打开！”

她匆忙跑过去别过头把窗帘拉上。

沈泛抓住她的胳膊兴奋道：“不是幻觉，都是真实的，我真的看到爸妈了，还有我奶奶，他们都活过来了！”

“你看，那个赤红色的月亮就是证据！”

听到他的话，张婶的脸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她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疯的少年，颤着声音问：“小泛，你，你看了血月吗？”

沈泛连连点头：“对啊，你也看到了对不对，我真的看到他们了！”

“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的电视机忘记关火了，对，忘关了，我得赶紧回去关火。”

张婶语无伦次的说着，慌慌张张倒退出了客厅，“砰！”的一声，把入户门关的震天响。

沈泛愣在原地，他有点懵，张婶怎么突然一副见鬼的表情？

“小泛，你晚上去哪里了？让爸爸妈妈找的好辛苦啊！”

突然，他的身后响起了母亲的声音。

沈泛只觉得头皮瞬间发麻，他吞了一口唾液，艰难的开口：“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