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露萦绕,黄鸟啼鸣。
梁王府最北面的小院中,墨兰缓缓的在床幔里坐起身来,她看了看身边的小主子,随即习惯性的抚了抚他的脸颊,突然想起这小主子昨天竟奇迹般恢复了语言能力。
于是她轻轻的推了推元功道:“少爷,该醒了,今天是末吉日,该到校场去练习弓箭的。”
王子奇此时还在睡梦当中,墨兰的轻唤加上她身上淡淡的兰花香,让其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随着视线逐渐的对焦,墨兰那清秀可人的面庞映入眼帘。
“唉,还以为是梦一场,看来是真的困在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异空间了。”王子奇想着,坐起身来。
“墨兰,你不觉得奇怪吗?”他痴痴地问道。
墨兰一怔:“少爷,奇怪什么?”
王子奇道:“我此前又聋又哑,生了一场大病便又能说能听,而且对以前的事全然不知,这些难道不让你感到奇怪?”
墨兰一边穿上亵衣,一边叹息道:“少爷,自从您出生以来,奴婢无时不刻不想着您能会说话,未来有一番作为。六年来,常常的提心吊胆,生怕对您照顾不周。这么说吧,咱们府邸整个北院就只住着你我二人,几乎无人来关心过我们。奴婢也好奇过您为什么突然会说话的事,但左右一想,这不正是老天对咱们的开恩吗?所以,也就没什么好奇的了。”
王子奇点了点头:“对了,末吉日是什么?”
墨兰道:“看来您还真是忘了,末吉日是咱北野人的传统节日,在这一天,男人要到校场去比试弓箭、摔跤,女人则在府邸准备美食。北野人以弓马闻名于天下,皇上便设立了这么一个节日,让是所有男人精于武力,以安天下。”
王子奇嘿嘿一笑,心道,在我那个时代别说弓马了,连见一次马匹都得去动物园才行,至于弓箭,那倒是熟练的很,毕竟在他的年代,只要有空便会和朋友去箭馆射上一射。
墨兰习惯性的去准备早饭,而王子奇则穿上衣服在房间里转了起来。
室内光线略显黯淡,唯几缕阳光艰难地穿透窗棂上的糊纸,洒在地面,映出一方方光影。
这房空间不大,四周皆是高大的书架,以厚重的檀木制成,其上摆满了各类经史子集。书卷层层叠叠,有的崭新,有的却已边角泛黄,显露出岁月的痕迹。房间的窗下摆放着一方宽阔的书案,案面为上好的黑石,质地坚硬而光滑,触手冰凉。案上置有文房四宝,湖笔悬于笔架,笔尖似凝着墨意;墨锭静静躺于盒中,散发着浓郁的松香;宣纸堆叠整齐,其旁是一方雕龙刻凤的端砚,砚池尚有墨迹残留。
“若不是知道这是异世界,还真以为是穿越到古代了呢。”王子奇想着:“就连笔墨纸砚都与古代无异,真真的奇了。”
早餐简单的很,一块油糕,一杯羊乳,几样开胃的小菜,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待他吃完了,墨兰赶紧为其换上公子的外衣,边穿边道:“咱们院不受待见,您能拿得出手的衣服也就这么几件,比试的时候可千万别被撕坏了,否则......否则奴婢可不知道怎么缝补成原样。”
王子奇一怔:“我虽生的又聋又哑,难道就不是他的儿子吗?我亲娘难道就不管我?”
墨兰叹息一声道:“您的娘亲是府里的妾侍,就连她自己过的都不是很好,更别提管您了。”
说到此,她又摇了摇头道:“奴婢再嘱咐您一句,一会到了校场,千万别与那些兄弟们发生口角,想要在这世道好好的活着,就一定要学会装聋作哑,记得吗?”
王子奇虽然嘴上答应着,但内心却想,谁会对一个六岁的孩子下毒手,况且还是个庶子。
刚过卯时,全府上下的男丁已经陆续来到了府外不远处的校场。
校场之上,黄土漫天,平阔无垠,似一片浩渺沙海。四周插满旗帜,猎猎作响,旗面上的猎鹰在风中舞动,仿若被赋予生命。
中央处,兵勇们阵列整齐,个个身姿挺拔的穿着者重甲,如苍松翠柏。阳光倾洒,甲胄反射出凛冽寒光,与手中长枪的寒芒相互辉映。
“哈!哈!”呐喊声震天动地,他们或持戟突刺,或挥刀抡斩,动作刚猛有力,虎虎生风。
教头们往来其间,目光如炬,不时矫正兵勇姿势,言语间中气十足,指导之声清晰可闻。而远处,箭靶林立,射手们搭弓引箭,弦响处,羽箭如流星赶月,直中靶心,箭尾翎羽颤动摇摆。
梁王此时如众星捧月般走上校场的高台,满意的看了看众人,随即说道:“今日乃是我北野的末吉日,我北野向来以武力称霸于天下,所有男丁皆不可嬉荒武力,一会便开始比试,夺冠者本王将有大大的赏赐。”
由于女眷不允许上校场,墨兰只远远的看着人群中的王子奇,生怕他一时露出马脚。而王子奇则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三声炮响过后,一排排的金甲武士将校场围了起来,按照规矩府内的私兵最先比试,校场的左侧立着十几个人形草靶,那些私兵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果然是马背上的民族,这上前比试的武士们竟个个神勇,射出的箭矢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全都命中草靶,他们有的气定神闲,有的精神矍铄,无论是马上马下都游刃有余。
待私兵们比赛结束,梁王也走下台来,他拿过小厮递过来的硬弓,随即在箭囊中抽出一只雁尾针箭,瞄也不瞄的便射向了草靶。
“噌!”那箭儿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正中草靶的中部,竟深入半尺有余。
“好!”众人的一阵欢呼,顿时让梁王脸带喜色。
他随即看向列与身旁的子嗣们,正色说道:“本王虽勤于政事,却也不曾荒废武功,做为本王的子嗣,你们更应以本王为榜样,切勿荒嬉与书本之间,书本虽然可以治天下,但弓马却可以夺得更多的土地,二者没有谁重谁轻,都晓得吗?”
众人将拳头搭在胸前,齐声答道:“是!我等皆以父王马首是瞻,不忘本心,壮我北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