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渐层昂着头，自顾自走在墙头上，目不斜视，姿态无比傲娇，对于墙角下的衙役，视若无睹。
仿佛那些人不存在一样。
“三叔，我去解个手。”
郝云长招呼一声，旋即离开队伍，尾随银渐层。
他注意到，银渐层似乎在仔细观察院墙内。
不多时，银渐层终于感觉到了什么，偏了下头，睁开三只眼，瞥向了墙外。
“咦，是你！”
银渐层停下脚步，猫脸上浮现惊讶的表情。
郝云长仰着头，惊叹道：“还真是你！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再次见面了。”
银渐层打量着郝云长，看到他身上穿着的狗皮，不禁诧异道：“等等，敢情你是衙役呀？”
郝云长点头道：“对，我是青桐郡县城衙役，我叫郝云长，你叫什么？”
银渐层略默，舔了下微卷的毛发，老气横秋道：“切，我的名字也是你可以打听的？叫我姑奶奶就行。”
郝云长无语，看了看左右，问道：“跟你在一起那位小姐呢？”
银渐层蹲下来，一本正经道：“不能告诉你。”
郝云长双手叉腰，严肃道：“姑奶奶，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高家现在已经被我们围困，你不会是高家养的猫吧？若是这样的话，我可要公事公办了。”
银渐层奶声奶气的哼了声：“当然不是，我也是来收拾高家的，等等，你在套我的话！”
郝云长嘴角勾起，嘿然笑道：“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可就喊人来抓你了。万一惊动了高家，坏了镇守使大人的好事，可怪不得我。”
“你，你竟敢威胁姑奶奶！嗤~”
银渐层张开嘴，露出两颗尖牙，一脸奶凶奶凶的。
郝云长面不改色，笑道：“这样吧，只要你告诉我一点内幕消息，我就送点小鱼干给你吃，怎么样？”
银渐层一脸不屑：“就拿这个来贿赂我？”
郝云长连道：“你等我一下。”
说着他转身跑开了。
在来的路上，他看到镇子上有一个卖鱼的，就在不远处。
很快，郝云长买了三条活鱼回来，用荷叶包着，招手道：“下来吃。”
银渐层盯着活蹦乱跳的肥鱼，嘴角流下了不争气的眼泪。
犹豫了半晌，她突然纵身一跃，跳到了荷叶前。
“吃吧。”郝云长开心的笑了。
银渐层一爪子按住一条黑鱼，张嘴咬住鱼肚子，一下便撕扯掉一大块鱼肉。
“好吃吗？”郝云长伸手摸了摸银渐层的头，但被拒绝，还被瞪了眼。
郝云长不依不饶，又伸手挠了挠马尾那个部位。
霎时间，银渐层敏感的撅起了屁股，发出愤怒的叫声：“别摸我。”
郝云长连道：“没摸你，我给你挠痒痒。”
说着他再次抓挠了银渐层的马尾，这回抗拒明显减少了，喉咙里发出咕咕叫声。
听到这个叫声，郝云长知道这只猫已经接受了他的爱的抚摸了。
一边抓挠着，一边询问：“姑奶奶，你知道高家到底犯了什么罪吗？”
银渐层趴在地上，吃着鱼肉，含糊道：“嗯，看在你拾金不昧的份上，姑奶奶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吧，高申可能是魔。”
“魔？！”
郝云长眨了眨眼，迟疑道：“你说的是，妖魔？”
银渐层抬起头，“看来你还不知道魔是什么。”
郝云长连道：“你简单说说，我理解很快的。”
银渐层舔了舔嘴角的鱼鳞，缓缓道：“魔是一种神秘存在，它们潜伏在万事万物的体内，包括但不限于人类、动物、植物、珍兽、房屋、水井、兵器等等。”
说着，银渐层环顾四下里，煞有介事道：“你认识的每个人，你所看到的、触摸到的一切事物，都可能是魔的伪装之身。”
郝云长呼吸一窒，这个答案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和想象。
魔无处不在！
每个人都有可能是魔！
什么鬼这是？！
郝云长指了指自己，问道：“你是说，我也有可能是魔？”
银渐层点头道：“有可能，基本上五个人里就有一个是魔。”
“什么？！”
郝云长心头一凛，魔的比例这么高，人类还怎么活？
这也太吓人了吧！
郝云长难以置信，皱眉道：“不会吧，我认识那么多人，他们看起来都很正常啊，难道他们都是魔伪装的！”
银渐层仔细解释道：“大部分魔处于休眠状态，它们看起来浑浑噩噩，与正常的人或动物没有区别，甚至在苏醒之前，就连它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魔。
但是，一旦某个契机出现，魔就有可能苏醒，转瞬间变成可怕的怪物，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以众生为血食，乃是所有生命的天敌。
你刚才的提到的妖魔，其实只是魔的一种，主要由动物或植物形态的魔，在苏醒之后，异变而成。
妖魔在苏醒之初，智慧普遍较低，完全是由本能驱使肆意猎杀，危害一方，比较容易被发现、猎杀。
但另一些魔，尤其是隐藏在人类驱壳之内的魔，往往是深藏不露，反而更加危险，更加可怕。”
郝云长努力消化着这些耸人听闻的情报，提问：“怎么看出来谁是魔，谁不是魔？”
“没办法的！”
银渐层摇摇头，叹道：“魔的伪装几近完美，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甄别。
不过，魔有两大特点，其一，它们无法抑制对于血肉的渴望，特别喜欢狩猎高等生物，比如人类和珍兽；
其二，魔在休眠之时，虽然拥有正常的生殖能力，但它们一旦苏醒，立刻就会出现生殖隔离，无法生孩子。”
郝云长目光一闪，沉吟道：“高申买了很多女人，一直没有后代……”
银渐层点头道：“嗯，高申早就被镇守府列为重点怀疑对象。
他可能在少年时期就苏醒了，陆续杀掉了他爹，以及他爹所娶的那些个妻妾，两个兄弟三个姐妹，最后霸占了家产。
不久前，镇守府安排一个女人嫁给了高申，潜伏在他身边进行调查，但就在今早，那个女人与镇守府失去了联络。”
郝云长心头迅速明了。
镇守府的目标，果然是高申！
执行灭魔任务的人是强大的镇守使。
他们这些吗喽，只是负责盯梢，防止高申逃跑。
银渐层很快炫完了三条肥鱼，实在无法想象那小小的身躯是怎么装下三条鱼的。
她满足道：“好了，我该去干活了，你尽量躲远点，别把小命丢了。”
说着她纵身跃起，轻轻松松跳到了将近三米高的墙头上，观察一下院内，接着便跳了进去。
郝云长见此，沉吟道：“银渐层的女主人，一定也是镇守使。”
刚念及此处。
“咣！”
一声洪钟大吕之音滚滚而来，响彻整个脑海。
【往前四十五步，大树底下好乘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