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交易

离猪舍不远的一个厂房里，几台电机同时启动。

工人们用铲子将玉米，红薯，土豆等杂粮，投入不同的进料口。

这些杂粮都是兵工厂从附近的村子里收购回来的。

机器粉碎杂粮的声音震耳欲聋，让人相当难受。

好在机器工作的时间不长，短短五六分钟后，它们陆续停了下来。

林虎上前抓起一把尚带着余温的玉米颗粒，扭头对李娟等人说道：“这些颗粒有点大，用锤子锤碎一点，还有水里按比例加上维生素。”

李娟等人听完后，把装满了玉米颗粒的斗车悉数运走。

“刘组长。”林虎朝刘振强招手。

“请林主管安排。”刘振强上来，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

“仔猪一次不需要喂太多，而是需要喂勤快一点。”林虎给刘振强解释一番。

“好，我记下了。”刘振强把笔一收，开始招呼工人们把装了杂粮碎片的大铁锅抬起来，提到厂房一侧的炉灶上熬煮。

“呼！”

林虎微微出了口气，刚想从口袋拿出烟盒，然后想到了什么，走到厂房门外才拿出烟盒，摸出一根抽了起来。

“希望一切顺利。”

林虎吐出一口烟，看着它消散在空中。

此刻他的内心非常虔诚，希望上天能够保佑。

不怪他这样，他对养猪和养鸡的了解来自于当年的社会调查，只略懂一些皮毛而已。要说什么治病，人工授精等等，他根本不懂。

他其实在赌。

赌这个时候还没有禽流感和猪瘟。

而且他也知道。

只要在管理和饲料上下功夫，一样可以避免疾病，一样可以出效益。

在他几十年的社会调查中，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因此他制定了非常严格的管理制度，从工人的服装和喂食的过程等，都有详细的规定。

“也不知道工人们能不能适应。”

但很快林虎的担忧就没有了。

兵工厂的工人素质非常高，执行能力很强。

不过他并不放心，曾试探的和李娟聊过管理的事。

“林主管，放心吧，你制定的这些制度和兵工厂的生产制度比起来就是小儿科。”李娟哈哈笑道。

林虎闻言愕然，惊奇的看着她。

“林主管不必惊讶，你只需要知道我们能接受你制定的制度就行。”

李娟的话让林虎放下心来，只要工人们遵守管理制度，那么成功就不是个伪命题。

时间很快就过去半个多月，眼看着猪仔和鸡仔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林虎暗暗松了口气。

“还得找两个兽医坐阵才行。”

林虎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他早上去猪舍和鸡舍查看，下午去画室给服装公司设计衣服款式。

省城的玛丽还没有回信，不过他也不着急，反正做不做玛丽的生意都不影响衣而美公司。

这天就在林虎一边画画一边计划找兽医的时候，韦萍风风火火的闯进画室，激动的说道：“虎哥，潘叔回来啦！”

“真的？”林虎闻言放下铅笔，心里算了一下笑道，“两个月，也该回来了。”

“他们这一趟慰问演出，深受前线战士的喜欢。”韦萍知道很多，叽叽喳喳说了好多发生在前线的事。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林虎狐疑的打量着韦萍。

“嘻嘻，韦丽是我表姐。”韦萍笑嘻嘻的说道。

林虎哦的应了一声，韦丽也去了前线慰问，唱的也是他写的歌。

“我表姐回来，别提有多高兴了。她说有一个歌舞团看中了她，想要她去他们团唱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韦萍一句无心的话让林虎眨了眨眼睛。

“韦丽被一个歌舞团看中，那么潘叔没有理由不被看中。如果他也有心要走，那我也得有点准备。”

3天后的一个下午，林虎正在画室里专心致志的画画。

忽然他听到韦萍激动的声音：“潘叔叔，您好！”

他抬起头一看，看到潘帅满面笑容的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两个多月不见潘帅，林虎察觉到他的气质改变了许多。

或许是连续在前线慰问演出，硝烟和鲜血悄然渗透进了他的灵魂里。

“潘叔，恭喜您平安归来！”林虎上前笑道。

潘帅打量着林虎，点点头：“跟我来！”

音乐室里，林虎笑呵呵的听着潘帅眉飞色舞的讲着自己在前线的所见所闻。

“小林啊！你写的歌在战士们当中反响非常热烈。原定5天的慰问演出，硬生生的变成了两个月。我也是在前线走了一遭，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文艺对战士们士气的影响。”

潘帅激情洋溢的讲了半个多小时，忽然话锋一转。

“现在有几个歌舞团在联系我，非常希望我能去他们的团唱歌。”

“来了。”林虎闻言心中暗道，表面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不是好事吗？不知道潘叔您打算去哪一个团？”

潘帅尴尬的笑了一声，摇头道：“我能去哪，不是要看你嘛。”

“看我？”林虎佯装不解。

“你啊，就别在叔叔我面前装傻充愣！”潘帅敲了一下林虎的脑袋。

他心里非常冷静和清楚。

这是一个机会，跳出兵工厂，去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歌舞团的机会，他必须抓住。

即使付出代价。

只要能承担得起！

“我想知道，我要做什么？”林虎也不装了，他淡定的问道。

“为我写歌。”潘帅一愣，很快说道。

“潘叔，您是不是高看了我？”

“我相信我的眼光。”

“那么，潘叔您能付出什么代价？”

“这个要看你提出什么条件。”

林虎闻言从口袋摸出一根，点上后便沉思起来。

潘叔要去歌舞团，那肯定是歌手，搞不好还是主唱。

部队的歌曲自己记得不算太多，一些不相干的歌曲倒是记住不少。

可风格完全不符合啊！

潘帅见林虎陷入沉思，他没有打搅，也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一根烟抽完，林虎把烟头一丢，抬起头说道：“潘叔，我想知道你的演唱风格有要求吗？”

潘帅没想到林虎会这样问，他沉吟片刻后说道：“尽量还是和部队有关吧。”

“哦。”林虎眉头微皱。

“不过，团里肯定还有别的歌手，也可以出一些别样风格的歌曲给她们唱。”潘帅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他知道林虎这样问，肯定是同意了自己的事。

“潘叔，有几个事我要事先和您说清楚。”

“讲！”

“第一，我不写命题作文，而是创作型。不能把我框架在一个命题，让我在里面写歌。所以，有时候我会给你写一首歌，有时候会写几首歌，全看当时的灵感。”

“这个我知道。”

“第二，我们之间单线联系，歌的署名权什么的都归您。”

“啊？这个你愿意？”

潘帅非常吃惊，他心里已经有准备，即使只有演唱权都行。

没想到林虎把一切都给自己，莫不是他有很大的要求？

“署名权什么的，对我没什么用。我又不会看曲，也不懂怎么唱歌，那些对我来说，无异于鸡肋，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还不如成全潘叔您的名声。”林虎看出潘帅心中的疑惑，不禁笑道。

“第三，潘叔您不能犯错误，一定要干干净净的爬上去！”林虎脸色一变，严肃的说道。

“嗯？”潘帅愣住了，他怔怔的看着林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就是我要说的三件事。”林虎微微一笑，重新点上一根烟。

“就这些？”潘帅惊讶不已。

“嗯，就这些。”林虎吐出一口烟笑道。

“那我要做什么呢？”潘帅迟疑片刻。

“不需要。”林虎笑道。

“不需要？”潘帅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兵工厂要是能转型，不被关停，那潘叔还能为兵工厂做点贡献。要是关停了，说什么都无用。”林虎看得很清楚，他不会要挟潘帅。

“我明白了。”潘帅面色凝重，轻轻点了点头。

二人又说了好一会，林虎便起身告辞。

音乐室里，潘帅把烟头丢在地上，一脚踩灭，然后用力的挥舞了几下拳头：

“属于我的春天，总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