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想起来了!那是张宗主的一则,预言,内容好像是是……”
“黑瞳现世,古钱入世,因果纠缠,时劫起!”
陈东平瞪大双眼,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个突兀出现在干湖中央的黑影身上。这个黑影通体漆黑,没有丝毫的面目特征,唯有一双深邃无比眼眸,眼眸的颜色甚至要比其身躯更为幽深黑暗,仿佛能够洞悉宇宙的尽头。
陈东平凝视着这那个神秘的身影,不敢有丝毫松懈。然而,过了一会儿,只见那黑影缓缓闭上了他那深沉的双瞳,紧接着一股突如其来的黑风向他席卷而去。眨眼间,黑影便伴随着那股奇特的黑风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黑影消失的瞬间,那股驱散它的黑风如同那刚出炉的白开水一般,沸腾了起来,并迅速与空中骤然掀起的沙尘相互交融。刹那间,狂风怒吼,飞沙走石,形成一道巨大的难以描述的黑色沙尘暴,朝陈东平汹涌扑去。
陈东平心头一沉,暗叫不妙,毫不犹豫地转身狂奔而逃。他的双脚犹如风火轮般急速转动,每一步都深深的陷入沙石之中,留下一串接连不断的脚印。他的速度快的令人发指,几乎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类的极限,甚至可以媲美专业长跑运动员的奔跑速度。
然而,那道诡异的黑风似乎拥有自我意识,如影随形地紧追不舍,就像一颗刚被发射出去的追踪导弹。无论陈东平如何拼命逃窜,都无法摆脱它的纠缠。黑风在后方呼啸肆虐,周围的老物件都化为了一个又一个的古老钱币,就连那些新物件都被染上了深黑的颜色,就犹如阿亮两兄弟房外的那堆落叶般。仿佛一头凶猛的上古巨兽,张开血盆大口,欲将陈东平吞入腹中。
陈东平疯狂躲闪,宛如一只摇晃着身体的螳螂,在那席卷的黑色风暴的追捕下游刃有余。但这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陈东平跑着跑着就忽然来到了一处悬崖,悬崖的下方还有着川流着的河水以及一旁疯狂溅起水花的瀑布。陈东平的瞳孔骤缩,他明明记得这里有着一个通往另外一边的桥梁来着,甚至河水也没有这么的汹涌澎湃。难道是他记错了么,可是他明明每天都要经过这条河流去另外的一边给受伤的师兄弟们采药的呀。眼前的这一幕让陈东平怀疑起了他所见到的这一幕的真实性。可他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像武侠小说里的那种空间秘境存在。
陈东平有些怕了,他毕竟也只是个刚初入世俗的十五六岁青少年呀。更何况还是个在山里居住了大半辈子没什么见识的青年。陈东平疯狂奔跑的脚步戛然停止,很快那散发着黑色气息的凶猛风暴便吞没他的整个身躯。唯一能形容陈东平被吞没之前的表情的词汇只有恐惧,那种只有在面对生死大劫时才会有的,恐惧。陈东平无力去挣扎什么,他这平凡的,普通的,无丝毫惊喜一生仿佛他的眼前滑过。
一秒……
两秒……
三秒……
三秒过后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陈东平想象中的那种被吞没并且神魂俱灭的场景也没有出现。他睁开了他那因恐惧而闭上的眼睛,看了看四周。周围并没有任何黑色的身影出现,也没有任何飞起的沙土,但他却还能听到耳旁那汹涌的江水。就当陈东平怀疑着这一切是否是幻觉时,他身上那些个古物突然都变成了一个个的古币,摔落在地。他的护身符,陈师兄给他留下的项链,张宗主送他的寿筵礼物,都通通化成了古币,就连他身上穿着的青色道袍都化为了令人发指的漆黑色。寂静……
陈东平好像发现到了什么,他发现他所见到的所有的古老事物都化成了那形状相同的古币。落叶旁的酒桶、他身上的护身符、阿亮跟阿九屋子里的……
陈东平想到了某种可能,心中惊疑不定,难道阿亮和阿九……死了?这怎么可能,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啊,怎会如此轻易的死去。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嘴唇也抖动起来,双眼逐渐变红,泪水如玻璃珠般,一滴滴从眼角滑落。陈东平转身望向五茅山的方向,果然!那黑色的风暴并未消散,而是朝着……五茅山飞去。陈东平难以置信眼前所见,状若癫狂,如疯狗般冲向山上。他的哭声在山林中回荡,却无人应答,就连山上的鸟兽也没有发出丝毫的动静。
陈东平疯狂的踩着山坡上那原本应该有着石阶的上坡路,但此刻却只剩下了那冰冷无情,宛如催命符般的古币。哗啦啦的声音从陈东平的脚底传来,就像佛寺里的那些洗脑佛音般席卷着陈东平的双耳。一声声的“不可能”,“不要”,从陈东平的口中传出,他宛如西游记里那正给孙悟空念颈箍咒的唐曾。甚是疯狂。
陈东平来到五茅山正门,往昔喧闹之声并未如往常传来。他用力推开大门,所见是满地残骸与古币,而中间跪着一道身影,正嚎啕大哭,口中不断重复:“时劫,真的是时劫……”的话语,其怀中抱着一个逐渐化为古币的人,那是陈东平再熟悉不过的张真文。那身影似是听到陈东平开门之声,哭声戛然而止,他转过了头,看见了陈东平那狼狈不堪的身影。陈东平虽看不清那人被泪水浸湿的面容,但他颈上的胎记,陈东平却非常的熟悉。他迟疑问道:“杨夏哥哥,是你么……”
那身影怔住了,他的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和他脸上泪痕造成的阴郁有着鲜明的对比。他笑了,笑的很开心,嘴角旁的两个酒窝跟着他那愉悦笑声跳了起来。
陈东平看这个那疯了般的身影,也不由的笑了起来,虽然眼前的一幕对他来说是接受不了的,但能看见他无比崇拜的杨夏哥哥还活着,他真的很开心。两人的笑声回荡在山林中,随着那慢慢化为古币的五茅山建筑飘荡在空中。
杨夏看着那缓缓升起的太阳,仿佛觉得是那太阳带回了陈东平一般,转过了头,把手掌沐浴在阳光当中。
他小声的,用着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说到:“夏天带走了大哥,太阳又带回了小平。从此,便无杨夏一人,我以后叫……杨朝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