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个大字刚在脑海中闪过，朱载圳终是彻底冷静了下来，不由得开始思考起了自己现如今的处境。
虽然如今太子才刚死。
距离历史记载中的裕景之争还有一段时间。
但朱载圳十分清楚，争斗其实从这一刻便开始了。
朝堂上下的那群老狐狸肯定能看出这点。
毕竟嘉靖现在只剩下了两个儿子，且年龄一样，只差试探嘉靖然后将此事摆在明面上罢了。
相比于自己目前的兄长朱载坖。
其实朱载圳优势劣势同样也十分明显。
优势是，他更得嘉靖帝的喜欢，母妃同样也是如此。
但缺点同样也十分致命。
那便是皇明祖训。
朱载坖为长！
光这一点，便足矣让很多在乎礼法的大臣天然远离自己，支持朱载坖。
在历史上支持朱载坖的便是这些人。
如徐阶高拱张居正等人。
当然，也有一些阴谋论的人说，这些人支持朱载坖是因为朱载坖个性迟钝，性格内向木讷，便于掌控。
而能支持朱载圳的便是与这些人天然对立的那些。
比如严嵩。
这是两方势力的基本盘，朱载圳十分清楚自己哪怕什么都不做，这些人同样也会如此。
他现在要想的便是，该如何在这些人之外拉拢自己的势力。
或者，策反对方阵营中的人！
相比于才刚刚十二岁的朱载坖，有着成年人心智的自己绝对可以碾压！
“或许还真有这个可能...”
“只要利用好这些人性格，我甚至不需要多做什么，或许便可以拉拢。”
朱载圳在心中默默想起了这些人的性格，只感一阵头大。
他确实不适合搞党争。
若是可以，朱载圳甚至想直接离京，看能不能拉拢一些武将什么的。
毕竟在这种时代，有兵便足矣。
若是有兵，将来若真的有威胁，就算再来一次靖难又能如何？
作为一个现代人，朱载圳可不在乎什么后世之名。
永乐大帝...可是他一直很喜欢的皇帝之一。
整个殿内一阵寂静。
随着时间不断流去，一直跪在地上抽泣的刘凌终是察觉到了不对。
太子死了...殿下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默默的咽了口唾沫，倒是并没有多想，只是出声提醒道：“殿下，您可要去见太子殿下最后一面？”
此话一出，顿时便打断了朱载圳的沉思。
朱载圳立刻看向了他，并没有多想，当即便缓缓站了起来。
太子兄长逝世，若不去看看有点说不过去了。
若是能发挥一下自己的演技，或许还能博一个好名声。
朱载圳的脑海中不由得便冒出了这个念头，刚要让刘凌去取衰服。
但紧接着，朱载圳便立刻想起了一事。
“自古二龙不相见！”
“要是其他皇帝，此举或许会博到欢心。”
“但是在嘉靖这....”
朱载圳立刻便摇了摇头，当即就停下了脚步，再次坐在了床榻上。
“殿下...”
见到这幕，刘凌顿时一愣，“您这是...”
“传本王令，从今日起王府内戒杀生，戒酒肉，王府上下皆要穿衰服，为我太子哥哥而祭。”
朱载圳十分严肃的看着刘凌：“本王同样也是如此。”
“喏。”
刘凌本能的点头答应，但还是忍不住的问道：“殿下不去东宫嘛...”
“自古二龙不相见。”
朱载圳深深地叹了口气：“太子哥哥今已逝去，我又岂能再去扰其安宁？”
刘凌呆呆的看着朱载圳，万万没料到朱载圳竟会说出这种话。
自古二龙不相见？
作为秦福的义子，他自是听过这句话。
但这话在朱载圳的口中说出来就很不对了啊。
他很想再劝劝朱载圳，毕竟这种事要是传出去，怕是会被人骂。
但还未等他开口，朱载圳便率先说道：“你乃本王大伴，便由你带本王前去吧。”
“着你替本王祭拜兄长，守灵七日，以彰我们兄弟二人之情。”
“......”
刘凌怔怔的看着朱载圳，万万没料到朱载圳竟然还会有这般举动。
他嘴角微微动了动，但却怎么都说不出来话。
找人替着守灵？
这还能彰显兄弟之情？
“你去吧。”朱载圳丝毫都不在乎刘凌的反应，直接摆了摆手让他离去。
他自然能猜出来刘凌的些许心思。
前去演戏能博名声，不去的话自然便会迎来骂名。
但相比于嘉靖帝的喜爱。
那些骂名又能如何？
能凭此举直接来骂自己的，那便注定了与他不能是同行之人。
朱载圳是个实干派，没有心思和这些人去打嘴炮。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嘉靖帝越是偏爱自己，那他的资本便是越大！
对朱载圳而言。
这不是选择题，而是单选题。
言罢，朱载圳便直接躺了下去，待一脸呆愣的刘凌走出去后，他这才又轻叹了口气。
“还得练好身体啊....”
“现在才十二岁，正是发育的时候，绝不能病逝也绝不能落水啊...”
........
紫禁城，西苑。
月光如水银般洒落在琉璃瓦上；
那一片片金黄、翠绿的琉璃在月色下折射出冷冽的光泽，像是无数双古老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世间。
而它现在的主人也正是如此。
明世宗朱厚熜，深居西苑之内二十余年，却独掌朝堂，视群臣为玩物。
但此刻，整个西苑的气氛却是难得沉闷。
仁寿宫内。
身穿一身洁白道袍的朱厚熜眼神如炬，紧紧的盯着那满脸悲色的黄锦，身体微微发颤。
“朕的儿子怎么了？”
他冷声呵问。
语气虽然不重，但却自带着一股莫名的威势感，让人望而生畏。
而在殿内除了刚刚进来的司礼监佥书黄锦之外，还有司礼监掌印太监秦副，以及本在给朱厚熜讲道的陶仲文。
此时他们两人也在紧紧盯着黄锦，表情多多少少都有些难看。
虽然黄锦还没有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这两天一直都在照顾太子朱载壡，如今如此表情，他们多多少少都猜出了些许。
果然，下一刻。
黄锦整个人便直接跪在了地上，脸上悲痛之色更浓，“陛下！！！”
“太子殿下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