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倒反天罡

圣山塌了!

这一惊天消息迅速传开。

起初人们只以为是无稽之谈,如此离谱谣言怎么能信,还纷纷自发寻找起污蔑伏龙圣地之人。

谁知他们越找越是心惊,只因此消息原图,竟是来自宫中。

山崩那日,山脚下有数万官员、士卒都亲眼目睹场天灾,甚至在回京后还带来了个惊天消息。

二皇子身死,九皇子即位。

改国号为乾,年号千盛,名为大乾王朝。

百姓知晓此事后诧异无比,甚至有不少人要步行前往伏龙山亲自验证,但终究生活忙碌,绝大多数人过了兴头后,还是将心思回归各自生计。

可皇宫中,却是乱了。

……

养心殿内,祁弘双目圆瞪,差点没喘上气来。

他从床榻上起来,一把抓住身旁太监,不顾太监手中汤药泼洒,再度询问道:“你再说一遍,谁要即位?”

太监只好作答:“回皇……大人的话,是九皇子。”

“怎么会?那伏龙寺呢?四位长老没说什么吗?那青苦住持……”

祁弘坐在床上连连发问,最终被太监打断,一字一句道:

“大人,伏龙山,塌了。”

祁弘再度听见伏龙山塌后,还是久久不敢相信,一阵头晕目眩,倒在床上,呼吸十分急促,突然又疯了似的大叫起来。

“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你们绝对是在骗朕,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朕都敢诓了……”

太监低头,端着碗退至门边,没有回话。

祁弘又忽然摇头落泪,捶胸顿足,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九皇子……好啊,太好了!”

“伏龙寺啊伏龙寺,你们这群秃驴应该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今天吧……”

“大乾王朝,也好也好,不难听,反正都是朕的孩子……”

“这天下,仍旧是祁家的天下!”

……

九皇子回京时,坐在玉甲马背之上,是被百官拥护着回来的。

自伏龙山塌,天降龙旨,只有九皇子从那破碎山路上走下。

对于此事,无人敢问,也无人愿问。

那一幕幕对凡人来说,实在太过冲击,震人心神。

天定龙子,只存在于传说中,先前护送二皇子前往伏龙山时,百官嘴上虽也这般说过,心里却是从未相信。

但今日,他们彻底信了。

……

奉天殿。

根根朱红立柱撑起宏阔殿宇,殿内银砖铺地,光可鉴人。

季无忧换上一身龙袍,其上金丝龙纹张牙舞爪,似欲破袍而出。

内殿,祁弘被太监搀扶着,与前堂只有一墙之隔。

殿外有无数官员伏跪在广场之上,亦同昨日出行那般,齐声高呼。

“圣上登基,普天同庆!”

“吾皇万岁万万岁!”

阵阵声浪响彻云霄。

奉天殿前堂,亦有上百高官臣子低头叩首,皆是噤声。

季无忧,也就是这些人眼中的九皇子祁承安,左手轻抚龙椅上的浮雕花纹,微微垂眸,沉声道:

“朕承天眷命,绍缵洪基。惟天惠民,惟辟奉天。”

声音绕梁,回荡在大殿中。

“朕改国号为乾,尔等可有意见?”

话落,殿内外声浪再起。

“圣上英明。”

季无忧继续道:

“伏龙山塌,伏龙寺亦毁,不再配武道圣地一名,尔等可有意见?”

伏龙寺不再,这些人自然没有别的想法。

“圣上英明。”

季无忧顿了顿,轻笑道:

“先皇祁弘,治理天下九州三十载,功德满堂,理应有赏,尔等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奉天殿内先是陷入一片寂静,随后群臣再度叩首。

“圣上仁德。”

不过已有些许微不可查的议论声出现,自古新皇登基之时,确实也曾有过为先皇追封功德的。但……封赏先皇,隐有离经叛道的意思,可谓是未曾出现过。

现如今天降龙旨,皇威正盛,竟无人敢出声反对。

……

内殿后堂。

祁弘哗的一声倒在墙根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赏?

他又气又怕。

气的是这大逆不道之措辞,怕的是当今皇帝对他怨恨在心。

在祁弘眼里,九皇子儿时虽还算听话,却是天生残缺经脉堵塞,王室子弟虽不强求习武,但此事若是传了出去,那便是龙脉不纯,有损皇家威严。

因此就算换血成功后,不论是祁弘还是伏龙寺,在太子之位上都不曾将考虑过这位九皇子。在他们看来,此时“祁承安”身上流淌着的血液已不再纯粹,自然没有接替皇权的资格。

谁知世事难料,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这九州天下变化之大,用沧海桑田来形容也不为过。

“唉……”

祁弘狼狈地靠在墙根上,重重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前殿再度传来圣音。

“既要封赏,便请先皇来这殿前一趟,朕有话要当面同他说。”

听闻此话,祁弘面露苦涩,搀着太监的胳膊费力站起身来,朝前殿走去。

事已至此,再难逃避。

……

祁弘缓缓走出,引得群臣侧目。

他穿着朴素,仅仅一年时间便白了头,沧桑无比,不复当年威风。站在群臣前,有些不知所措。

季无忧高坐在上,冷冷俯视着他。

想当初,二人第一次见面,便是在龙狱中,那时他忍住没有出手,便是为了今日。

季无忧看向群臣,缓缓追忆道:

“先皇祁弘,三十年前登基大祁皇帝,年号太和。”

“太和十四年,朕诞育宫中,却经脉堵塞,受伏龙寺蛊惑,您前往季家,为一子改命。”

“太和十七年,季家满门抄斩,只留一人。同年朕被关至龙狱,藏匿数十年。”

“先皇大公无私,真是让人佩服。”

一句句皇室辛秘落入所有人耳中。

祁弘皱眉,这些事他自然知晓,却不明白祁承安为何提起。

他解释道:“承安,你既知晓这些,那应该也明白为父的用意……是为你好。”

季无忧轻笑道:“朕自然明白,不然为何要封赏您的佳绩?”

他不再看祁弘,转而望向殿外,声若洪钟。

“朕,大乾皇帝,念先皇祁弘功德无量、爱戴百姓。”

“特封为太子,即日起入主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