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又问道:“早晨我没赶过来,天下第一锅那边,送过羊奶没有?给孩子们分着喝了吗?”
说到这个冯无畏就笑了,点头道:“喝是喝了,都遵照侯爷您的吩咐每人小半碗,热滚了再分下来的,大部分孩童喝不惯,嫌腥膻味,但有几个还特别爱喝。”
周显庸笑着点头道:“先开始是喝不惯,但是必须得强迫他们喝,哪怕一开始喝了就吐也得喝,这东西对孩子们的身体发育非常好,咱们大部分孩子都是苦出身的,营养跟不上,大脑就发育不好,脑子不灵活了,领悟力必然有限,学东西都慢。只要喝上半个月十天的,慢慢就习惯了。咱们这么多人,每天能弄到这些奶,我也是尽力了。”
冯无畏虽然不明白周显庸哪里来的这种想法,说给孩子喝羊奶能补脑子,但是他知道这位小侯爷是真心爱护这些孩童的身体。就冲着他舍得给这些孩子吃好的,就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学校里所有的人,每天每人一颗煮鸡蛋,半碗羊奶,每人每顿饭都能分到一两左右一小块猪肉或者羊肉,有时候是鸡肉。每顿饭都有鱼汤或者骨头汤,还有新鲜的菜蔬,有时候还能分到一些核桃、板栗等等珍贵的零食,这些孩子的福享得吆……
不光如此,从开课第二天开始,每天晚上的杂合面窝窝头改换成大米饭和全麦粉馒头,可以自己选择主食,隔三差五还蒸大肉包子、豆包改善伙食。冯无畏自己家里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伙食条件,这段时间吃得油光水滑,自己感觉脸上的皱纹都消下去不少。
冯无畏真心喜欢这份工,挣得钱倒没有多少,他现在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挣的工钱能给孙子攒下几个算几个。更重要的是,吃的好,住得舒服,在这里受人尊敬,候爷对他也格外礼遇,有事还喜欢和他商量——这可是位有爵位的侯爷,要知道他原来是个在村里当教书先生都不被尊重,后来学生都跑光,走哪里都遭到别人讽刺讥笑的人。
冯无畏打住自己跑马般的思想,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这件事还是征求一下侯爷的意见为好。他问:“侯爷,关于刘小河这孩子,侯爷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周显庸愣了一下,随即问道:“就是那个被欺负的孩子?”
冯无畏道:“就是他,这孩子既然在咱们学堂,还是得多上点心关照他一下,性子懦弱也不是他的错,若是这么一直被欺负下去,我怕这孩子会出事。”
周显庸略一沉吟道:“冯先生,我倒是有个主意,你听听看怎么样。”他看冯无畏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式,就接着道:“这种孩子,你不能指望能刺激得他改变性子,自己立起钢来,还是得给他营造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的圈子。”
冯无畏频频点头,接口道:“是这么个理儿,但我感觉也不能太过明显单独关照他。别看孩童们幼小,各自帮派意识还是有的,如果师长格外关照了,容易引起别的孩童的嫉妒,就怕到时候所有人都瞧不起他,他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周显庸斟酌了一下,说道:“冯先生,我是想昨天刘小河受欺负的时候,侯瑾瑜替他出头,那不如让侯瑾瑜来当这个班长,这样,他势必会在各个方面对刘小河多一些关照,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让他免受一点欺负!”
冯无畏登时面露笑容,忍不住两手互拍,发出响亮的一声,忽然意识到这是在侯爷面前,不宜这么失态,马上又端肃起来,伸手捻须道:“甚善,冯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来和侯爷商量。让孩童去治理孩童,让孩童自己来处理彼此的关系,远比师长出面干涉要强一些。”
周显庸频频点头,冲冯无畏竖起大拇指道:“先生和我想一块去了,这么做是最合适的。”
冯无畏看看周显庸桌案上的沙漏,已经到了他上课的时辰,忙和周显庸告退去一班上课去了。
周显庸因为从来没听到过冯先生讲课,有几分好奇,便叫了冯先生一声。
冯无畏回头问:“侯爷有什么吩咐?”
周显庸道:“我从来未听过各位先生的课,今天正好有点空,想听先生讲课,不知可否?”
冯无畏略沉吟一下道:“那成,我先去和学生说一下,好让他们有个准备!”
周显庸摆手道:“不必,你还是如同往日一样该讲什么讲什么,我在教室外边听听即可,不必让学生们知道,否则会让他们不安。”
冯无畏道:“那是再好没有,只是要委屈侯爷了!”
周显庸摇头道:“哪里委屈了,你先去上课吧。别管我,不定什么时候我就走了。”
冯无畏教课的内容是二十四孝故事中的《卧冰求鲤》,一般五天中有一堂课是二十四孝故事,孩童们都很喜欢这样的课。
在没有任何电子产品的古代,听故事是所有孩子们最喜欢的娱乐项目,而听说书则是大人最喜欢的娱乐项目,何况冯先生能把故事讲得像说书一样精彩。
冯无畏先把整个故事讲述了一遍,听到底下一片:“哇……哎呀!”的赞叹声,此时却偏偏有一个特别不和谐的声音道:“怕不是个傻子吧!”
周显庸一听就听出是侯瑾瑜的声音,接着就听到冯无畏的说话声:“侯瑾瑜,你怎么这么说,是有什么不赞同的想法吗?”
周显庸从冯无畏这句话里听出一丝鼓励的意味,心里一动,接着就听得侯瑾瑜道:“冯老师,王祥继母对他不好,时间久了,他都恨不得他继母早点死了,怎么会在他继母生病时候那么听话,还给她去捕鲤鱼?”
这时另外一个少年的声音道:“侯瑾瑜,王祥的继母只是生病了,又不确定她生的是不是不治之症,他要是不听话去捕鱼,万一等他继母好了,不会对他变本加利地苛责吗?”
“对呀对呀,他继母病好了,逮住他打他咋办?”
有很多孩子附和。